☆、一年又一年

转眼就要到农历新年。举家团圆的时刻待在离天天更近的地方更加的孤独。我决定展开一段旅途,游玩、放松、散心。在地图上精心挑选了好多地方,可是背起背包却鬼使神差的想回到西安。

我在网上看到同乡拼车的消息,浑水摸鱼的加入了返乡大军,体验传说中最壮观的人类迁徙。

我们五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在归途中讲述自己的故事。我最想讲述的故事却开不了口。曾经的曾经,我还是一粒种子,我没有想过很久、很久之后我能有这么大的变化,这么多的经历……

时光匆匆,像一场猝不及防的风。

下车的地方离天天的学校不远,一元钱的公车就能将我带到那里。冬日的校园空荡荡的,像是为了我更好的参观、回味。可是我没能回忆到任何温存的画面,却像呼吸到某种腐朽的气味,猝不及防的呕吐起来。

所有的景物都未变,可是所有的美好都已逝去。天天、沈飞都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觉察,不知道他们是否和我一样痛心?只有我一个傻子将心留在这里,只有我不想让自己改变,只有我痴心妄想的以为天天无论去多么遥远的地方,总会像少年般归来。

我的心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山正夷为平地,江河正退化成沙漠……

陕西人竟然有腊月二十九上坟的习俗。我正好在这一天来看望奶奶。陵园里格外热闹,像逛公园似的,上坟的家庭不断的进进出出。我将鲜花摆放在奶奶的墓碑前,在心里和她说了好长好长的话。站到双腿麻木,感觉太阳快要西沉了,拍拍麻木的双腿准备离开。一扭头愣住了,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妮妮。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依然讨厌我,我是否应该按曾经承诺的那样不要打扰她?

我们注视着对方,都在观察彼此的反应。慢慢的,坚冰在融化,我和她相视而笑。

她走上前来对我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明天就三十了,你怎么不在家准备?”

“待在家里特别闷,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也挺想奶奶的,所以就来了。”

“怎么会闷呢,不是有王鹏鹏那个活宝可以逗你开心吗?”说完这句我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真是情商低,她都说家里闷了,肯定是吵架了呀,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倒不把我当外人,直截了当的说:“唉——婚姻真是没什么意思。都说女人要现实一点,选择条件不错又对自己好的男人。可是实际经历之后才发现,无论婚姻的大门多么耀眼,进去之后都是坟墓。”

“怎么,王鹏鹏对你不好吗?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人的素质有很多构成,婚姻的质量也受很多条件的影响,哪能一两句话说清楚。”

我拉着她的手说:“想开点,很多事情装作看不见也就不会伤害我们。”

“无所谓,反正我也想开了,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

“啊,这么夸张,别说气话。”

她鄙夷的说:“哼,要是有怀孕障碍的人是我,我早就被人家赶出门了。”

“别多想,我想王鹏鹏不是那种人。”

“你不知道有多寒心?我无意间听见他和他妈妈聊天,说是要是生不出孩子的人是我,早就把我踹了。因为重新娶一个媳妇的花费比做试管婴儿的费用小多了。” 妮妮突然紧紧的攥住我的手,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都不知道做试管婴儿有多疼,我从来都没有过怨言。可是他们把我当什么,我真是太屈辱了。”

我抱住妮妮安慰她:“别哭了,妮妮,真没想到王鹏鹏会说这种伤人的话,等我去替你教训他!”

“呵,你能把他怎么样,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和素质比登天还难,我已经厌倦了。”

“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不能让你受委屈。”

她感激的看着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郁闷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嘿嘿,那就好。”

她停顿了一会又说:“有时候,我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以前的快乐时光。”

“我也想你,只是不敢联系你。”

我们微笑的看着对方,沉默良久。

妮妮擦去泪水,笑着对我说:“等我献了这束花,带你去一个地方。”

出了陵园,我正要挥手拦车,她急匆匆的朝一辆绿色小汽车跑去,“等着我,我去开车”。

“不错吗,有自己的私家车了。你以前就说过想拥有一辆这样的绿宝贝。”

“代步工具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如果不是她刚才描述了王鹏鹏的“罪行”,我真的就要羡慕她的生活了,平静美丽,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