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周东亭坐在茶几边上,头对头,膝盖对膝盖。
我低着头看自己的手,食指指尖沾着一滴红色的颜料,形状恰似泪珠,我左手右手一起用力揉,却怎么也去不掉。
这时,我纠结在一起的双手被一只白净整洁的大手覆住,使我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不自觉地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的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只圈戒,手指细长,被简单的指环圈着很好看。
“小川……”
我听见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下意识嗯了一声,抬眼望他。
他此时和一个小时前气势汹汹的模样截然不同,是温柔的,耐心的,怜惜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在眼波里流转。
“你从刚才一直没说话,你还在生气?”
“那些画吗?我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是不错的回忆,大部分。”
“我爸肯定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抽出右手覆在他的手上,摇摇头说道:“不关你的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心头一暖,伸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没受什么委屈,谢谢你一直替我着想。真的,很想找机会谢谢你。”
他抓了我的手握在手心,看着我坚定而缓慢地说道:“我不要你的感谢。刚才在唐阁说得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爱你。”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的心不期然被什么一撞,砰砰乱跳了起来,这三个字无论什么时候听来,都带着无比的杀伤力,甜言蜜语面前,女人的耳根总是会发软。
“我想和你白头到老也是真的。我已经爱你十年,你从来只出现在我梦里,最近这几个月几乎天天能见到你,我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美梦里,如果梦醒后,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过。”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明显的伤感和痛楚,仿佛只要想象那个画面就要窒息一样。这种体会我有过,当初和钱伯寅热恋时,只要一想到以后可能会分开,眼泪便会在涌出在眼眶里打转,心一抽一抽地痛。
我看着眼前的周东亭,只觉得心疼,他为了我与家庭决裂,我却连句确定的回应都没有勇气给出。我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揽到肩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像在安慰受伤的孩子。
他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闷声闷气地说:“我不奢望你马上爱上我,我只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不要逃避,让我爱你,好吗?”
多么骄傲的人,如今却情愿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我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没有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让我爱你,嗯?”
嗯字的尾音上翘,带着急切和不甘心,像是小心小心翼翼的撒娇,让人不忍拒绝。
等他问出第三遍,我推开他的肩膀,直直望向他的眼睛,说:“爱我。”
他没有犹豫,一把箍住我的腰,抱着我站起来,我一离地双腿盘起,环在他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