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了婚又离了婚,有一个女儿,跟她妈妈生活;我爸走了,我妈还在,你说呢?”
他的语气是商量式的,淡淡的,很平静,可这十几个字的无奈和痛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吧。
原来是这样。
“钱叔叔什么时候……?”我小心地开口。
“四年前,婷婷出生前几天,他一直想看一眼孙女,可惜没等到。”
不用说,婷婷必然是他女儿的名字了。
气氛一下有点伤感,我们默默地喝酒,不说话。
又一壶酒见底的时候,我说:“小江结婚了,再过几个月快当爸爸了。”
“时间过得真快,小江都长大成家了,”他感慨道,抬起眼看着我,“那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谈到这里,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已心知肚明,可听到他清楚明确地将我和他区分开,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不知道,结婚生子也许不适合我。”
这餐饭吃了很久,我们后来几乎不再交谈,各想各的心事。菜上很慢,可是再慢也终会听到那句“您的菜已经上齐”。
分别的时候,他拥抱了我,像朋友一样。
“啪!”
灯光突然被拍亮,我的眼睛被强光刺激得没法睁眼,只能用手挡在额头。
“你看看几点了?不想回来别回来!”我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怒目圆睁。
和钱伯寅分开以后,我一个人瞎转了两个多小时,走到脚酸才想起是周末,今晚该回我妈那儿。本以为她早睡下了,她却黑着灯在等我。
“妈,还没睡啊?熬夜对皮肤不好啊。”
她压根不买我的账:“我问你,你是不是又跟李时在一块?跟你说多少回了,你天天跟他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我不想跟她磨嘴皮,头隐隐有些发疼,说了声晚安,回房换衣服。
她却不想放过我,跟了进来,坐在我床边,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给俞凯军钱了?”
我一愣,同时想到她对我爸的态度,立即摇头否认。
她有些怀疑:“你姑姑厂里现在穷得叮当响,工资都发不出。有人却看见俞凯军赌得昏天黑地,输了好几万,他哪来的钱?”
我皱了皱眉:“我哪知道?你想太多了,你们离婚那么多年了,还管他干嘛。”
“我听小魏说,是你把他保释出来的。”她盯着我,抛出了一个大招。
小魏?魏子昂啊,我真是欠了你的!
我想解释两句,她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意思是我的钱我怎么花都行,但是我要是跟俞凯军来往,就不要跟她来往,哪怕我要搬去跟他住,她也没意见,只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听得我脑仁直跳。我不记得最后怎么把她哄回去的,本来这一天下来,我心力交瘁地又累又困,嘴唇机械地翻动,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说了什么完全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