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一顿痛骂却并没有从沙发上那个正襟危坐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他反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宋小姐，上一次见你，我说了一些……嗯，站在你角度看来大概很不尊重你的话，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我并没有恶意，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宋芷默沉默着没有回答，她总不能感激涕零地说她明白吧？毕竟他在自己面前时那种与生俱来俯视的角度是无法改变的。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宋小姐说绝对不会喜欢莫然，不会缠着莫然，我不知道这话是否还有效用？”

“当然。”说到底还是想让她离开莫然啊。

宋芷默真应该感到荣幸啊，就凭她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劳动莫董事长三番两次亲自警告，这一次甚至主动上门来见她。

“我知道宋小姐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会轻易被他人左右，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话，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纠缠莫然期望成为莫家媳妇，你们的恋情完完全全是为了炒作，但是，宋小姐，请你也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我想一想，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坐视自己的儿子陷入险境而不顾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来找你。”

宋芷默低着头，莫董事长的声音平缓而毫不咄咄逼人，却比他盛气凌人地站在自己面前更让她难过。

“这个情况，宋小姐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无论你是真的跟什么案件、组织有关系，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我都不希望莫然被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你已经差点害得他身败名裂了，难道下一次你想要害死他吗？”

“……对不起。”

“你不用抱歉，既然所有命案中警方的判定都是你与案件毫无瓜葛，我愿意相信你是清白无辜的，甚至你也是受害者，但是你的厄运不应该由莫然来陪你担负。”

“您说的很对，我知道。”宋芷默抬起头看着他，她也努力过很多次不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但是……但是最后却总是跟他联系的越来越来紧密。

“不，你还是不明白。”莫许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如果你明白你就不会现在还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你明白，就不会三番五次的让他同命案联系在一起，如果你明白，就不会让他帮你去调查……如果你明白，你就绝不会让他跟这些事情有哪怕有一丁点的关系。”

“对不起……”宋芷默无地自容，说到底无论是回到a市，还是不断地寻求他的帮助，不过都是因为自己太懦弱无助，依赖他在身边的安全感而已，所以她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宋小姐，这件事原本我永远都不想再提及，但是为了让你明白我所说的这一切对莫然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只能再一次回忆起那些往事。”

莫许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宋芷默，那目光中狠绝、痛苦、绝望、无奈交杂在一起，看得人难过却又移不开眼睛。

“宋小姐，你知道莫然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是谋杀！他母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话剧演员，一次外地演出的时候被人当街杀害，那个时候莫然只有七岁。”说到这里莫许停顿了一瞬，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这样的回忆让他耗尽心力，“所以，不断地将他卷入谋杀案中，你知道这有残忍吗？”

莫然母亲是被人谋杀的……

可是从始至终为什么他对此只字不提？是他身上那些令人艳羡的光环，还是他总是毫不在意的高昂姿态，让人永远察觉不到他生命里那些黑暗难过的过往？

宋芷默恍惚失神，仿佛置身于一片空白之中，耳旁充斥着混杂的回应，有潮水的声音奔流不息，逐渐将她湮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许站起来离开了，她好像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宋小姐，我不希望莫然最终落到跟他母亲一样的结果，请你放过他吧。”

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宋芷默肩上：“宋小姐。”

低沉有力的声音将宋芷默唤醒，眼前是李具升和善的面容，他冲着她笑一笑：“宋小姐，这些是小少爷让我交给您的资料。”

他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冲着她点头为礼，然后起身离开。

宋芷默一动不动地坐着抱着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她不断地进入通讯录，找到莫然的电话，却始终也按不下拨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