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陆续有三辆车围住了易千森。
他低头,掐灭了烟头,迎了上去,跳下来的几个男人看起来都跟莫赴晚差不多大,看神情是在调侃易千森,眼神却直溜溜朝莫赴晚所在的后排看来。
她垂下头,继续塞着耳机看视频。
车窗被轻敲了下,她不得已放下手机,露出了脑袋,“怎么?”
“他们想见见你。”易千森口气意外地软,朝她眨眨眼。
莫赴晚呼了口气,既不是熊猫也不是海豚,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任人围观的姿态。
“上了山不就能见到了。”她不为所动,想缩回去,易千森却突然探进了半只手,打开了车门,左手撑在车顶,居高临下看她,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人,还真是把不要脸这门技术当饭吃。
莫赴晚迈出了车内,朝面前的三男三女冷淡地点点头,她现在对这样起哄的视线实在客气不起来,况且还是陌生人。
为首的寸头男人突然朝易千森点点头,“少爷,我们都懂了,少爷辛苦了。”
身后传来他不咸不淡,却很欠扁的声音,“哥哥我就喜欢挑战新事物。”
这场并不是发自她本意的见面算是不欢而散。
莫赴晚直接以一记响亮的关上车门的声音,作为她的回答。对面前看热闹的群众,还有臭屁到快上天的易千森。
一路到山顶,她都拒绝再次发言。
车拐入了停车场,莫赴晚拎着包,率先跳了下去,却被面前山庄里的一片宽广的范围定住了脚步。
帅气甩给他一个离开背影的计划,就这样胎死腹中。
作为一个重度路痴,她若是在这个山庄里离开了易千森左右,大概只有两个下场,凄惨,和十分凄惨。
易千森转着钥匙,却看见莫赴晚背对着他,站在原地,似乎在乖乖等他。
方才那股无名小火瞬间被她的背影浇熄。
踱到她身边,“走吧。”
绕过了一片果园,最终到了开阔的林地中,旁边还横斜了一条涓涓溪水,在阳光下细碎发光。
先到的三对男女已经开始在搭帐篷,她看了半晌,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来缓冲,就要面对晚上是露宿这个事实。
灵泉山上明明有许多酒店。
莫赴晚转身,看着怀中抱着黑色大口袋的易千森,他显然接收到她的怒气,弯起眼睛笑了笑,就当是消化,什么解释的苗头也没有,还特别好心情地问她,“莫医生觉得哪个地方好啊?”
那口吻,就像是古代帝王在对自己的宠妃邀来半分赏赐一样,爱妃你看,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呈上来。
呸,可他们是什么关系。
最纯洁的医患关系啊!
不知道易千森是不是猜透了她即使情绪起伏再大,脸上也不显露分毫这个性子。还贴近了点,认真地逡巡着周围哪里作为基地好。
抓了抓手里的包,莫赴晚觉得跟一个不觉得自己病了的人讲道理是自降智商,况且,她的所作所为还可能会在他心里归为欲擒故纵这一段位,更加兴致勃勃跟她玩三十六计。
“易先生只有一个帐篷吗?”
她退了一步,划出了一个怒气无法再蔓延的空间,害怕忍不住会再使出临门一脚。
面对这位花花大少,医生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也常常坍塌崩坏。
易千森笑出声来,像是刚听她讲完一场相声,“大家都是两人用一个。”
“易先生觉得我们是能用一个帐篷的关系吗?”
莫赴晚大约是气到了,古井无波的脸上渐渐泛起了涟漪,从脖子处开始泛起了淡淡的红,一直蔓延到脸上,直到双颊通红。
他饶有趣味地审视着她的变化,如此生动,又可爱,就像冰川的倒塌,声势浩大却没溅起半点水花,沉默地在他的心湖里打着转,飘飘忽忽,一圈一圈,逐渐在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