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肠

元旦的时候街上全是人,江景淮把路呦呦从人群里扒拉出来。路呦呦被人挤得灰头土脸的,一叠声抱怨,“哎呦,好多人啊!”

“嗯。”江景淮看那边拥挤的人群,“商场都要被搬空了。”

路呦呦顺着也看过去,“啊哟,太可怕了!”接着又苦恼起来,“那我们去哪里?”

江景淮拉着她让她在人潮人海里站稳,“现在电影票也打不到了。要不,回家在电视上看?”

“也行。”路呦呦点头同意,“这里太可怕了。”

正好路呦呦说的那个不将就正在热播,江景淮随手把它打开,坐在沙发上陪路呦呦静静的看。路呦呦特地只留了一盏小灯,像在电影院里观看一样,边看边给江景淮解释。

两集看完,路呦呦带进了情绪,意犹未尽的感慨:“默笙要回国了,可是以琛还不知道,准备去找她。”

江景淮没说话,静了好几秒,才开口,声音低哑,“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找别人了?”

路呦呦沉默,答案很确定,也很难说出口。

暗淡的灯光里,江景淮定定的看着她难以说出口的尴尬,然后,伸手一揽,将她抱进怀中,低头吻上那张颤抖的红唇。

他吻得很深情,很用心。路呦呦的泪忍不住流下来,边哭边回应,像是要把缺陷的五年留给他,把那些空白的五年的遗憾全都填补起来。

片尾曲响起,两人好像入了戏,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没有以往的浓情蜜意,只是那些孤独难堪的宣泄,让彼此明白,没有你的存在,我一个在陌生的城市活着,有多麻木。

好久之后,江景淮起身拿面纸帮路呦呦擦掉眼泪,在这个心平气和的状态下,说起他回国的事。

“我大三的时候有交流的机会,可以直接走的。”

“嗯?”路呦呦抬头,眼睛红肿着,“那你为什么没走?”他明明是大四毕业之后才离开的。

“因为只有一年。”江景淮淡淡的笑,回想那时候,“大四还得回来接着考研出去。而且那时候移民的事出了点问题,我就想不如等两年,到时候直接走了不回来,一劳永逸。”

他说这话的时候路呦呦一直低着头,鼻翼一扇一扇的。感觉到她的难过,江景淮摇头自嘲,“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被那么多同学旁敲侧击的打听为什么分手,觉得很烦,很想摆脱。要是不走,就永远笼罩在你的阴影下,不停的回忆,不断的想要去找你。你知不知道,无论我见了哪个同学,他们都会提起你,提起我们。”

路呦呦吸气,呼气,“她们也一直对我说你的事,不管聊什么,都能拐弯抹角的扯到你身上。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要哭,所以后来的班级信息,我就直接屏蔽了。”

“够狠的啊!”江景淮故作愤恨,“果真最毒妇人心。”

“我很排斥,但是有时候又急切的想要知道你的消息。”路呦呦狡黠的笑,“现在想一下,这种病态心理可能就是我没跟他们翻脸的保障。”所以,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嗯。”江景淮拉住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揉,“大四毕业离开的时候,才觉得真的断了,连回头都没有勇气了。”

“我也是。”路呦呦点头,“我一直都觉得,你出国了,我们才真正分手了。以前只是联系的没有那么频繁了。”她眼里带着泪,“可你出国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你的大学,我的大学,我们的高中,我们的初中,我们常去的地方,我都不敢再去,不敢再看一眼。可是这个城市这么小,我们几乎牵着手走遍了它的每一个角落,我无处可逃。”

江景淮苦笑,“我总是克制不住想要到你学校附近的商场玩。每次都刻意整理好衣服,就怕走过人群不期而遇。我还设想过很多我们见面的场景,想着每个不同场景应该说的话……是不是很矛盾?明明一辈子不想再见的人,却又那么急切的思念。”

“我也是。”路呦呦哭着,“我想过你牵着别人的手,对我说着你好。”

“我有那么坏?”江景淮嗤她,“顶多不理你,哪能还那么刺激你?”

“你还不是!”路呦呦抬手就要揍他,“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

江景淮把她的小拳头抱在掌心,“我只不理你,也没带一个女人去刺激你啊。这还不够好?我那时候都想拉着你就跑,不管你愿不愿意。”

“……”路呦呦这才破涕为笑缓缓地告诉他。“你走了之后我还总是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很多时候误把别人当作你,离着很远就开始手心冒汗的紧张不安,告诫自己要微笑着和你打招呼,然后那个人走过来,发现不是你,我那时候就好像劫后余生,又好像希望落空,在马路上就直接掉下泪来。”

黑暗的环境里,路呦呦说了很多,江景淮静静的听。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的?”路呦呦抬头看他,“为什么在国外读研工作了,还要回来?”

江景淮深吸一口气,“命运吧。那时候已经准备好一辈子呆在那了,

结果家里出了一些事,不严重,但很麻烦,不得不回来。”

“不是为了我啊……”路呦呦有点失望。

“为你我怎么都不可能回来的。”江景淮捏住她鼻子不给她呼吸,颇有些泄愤的样子,“我一回家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愿想的,不愿面对的,呼啦一下都来了。刚回来那阵子,我特别害怕出门,尤其怕突如其来的看到你,还特意屏蔽了一阵子群。所以我回来的消息谁也不知道。”

路呦呦有点伤心了,抹眼泪的打他。“那你又在群里说你回来了干嘛?!”

“因为觉得自己太矫情了。”江景淮摊手,“说不定我不在的这几年,你活得红红火火,早就把我忘的没影了。然后,就通过他们知道你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