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沈启舱书房
沈容慎站得笔直,对着祖父将今天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一遍后镇定道:“关于那场车祸,我已经着手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您不用太过忧心。”
沈启舱抬眼,看着长孙,面容很平静,吩咐:“沈一一,明天带她来见我。”
“爷爷,她可能暂时不想,”沈容慎斟酌着措词,如果沈一一的态度真如左则佑所说,那这事怕是难了。
沈启舱挥手打断了长孙的话,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什么想不想的,她既然是我孙女,就要认祖归宗,流落在外成个什么样子!明天就把人给我带来。”
沈容慎稍一犹豫,点点头。
“行了,回去吧。”
“爷爷,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
“嗯。”
等沈容慎退出书房,沈启舱慢慢弯下腰,抽出书桌右侧最底层的抽屉,拿出压在最下面的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放到书桌上,颤抖着翻到第一百二十六页,那里夹着一张已经陈旧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神采飞扬的青葱少年。
那是16岁的沈毓北!
沈启舱如老树干一般的大手缓缓拂过照片上那少年的眉眼,松弛的眼角不自觉地泪光闪闪,缓缓地捧起那张照片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泪如雨下,这位戎马一生的铁血将军此刻哭得如同一个伤心欲绝的孩童一般,只是远比孩童沧桑压抑。
而俞衡,则是当晚便已入院。
俞家,无异于雪上加霜。
大年三十的清晨,左则佑在早上八点的时候接连接到电话,要见沈一一。
八点四十分,沈一一坐在客厅里冷眼看着进门的两男两女:俞盛廷、俞祁沅、沈毓南以及沈容慎。
等四人入坐,佣人上过茶之后,左则佑率先开口:“俞老,昨晚入院了。”
闻言,沈一一很平静,无悲无喜。
这样的沈一一在左则佑的意料之中,只是对于其他四人而言却是有些难以接受。
“爷爷住院了,想见你一面。”
俞盛廷在这十几个小时里曾经打了许多腹稿,只是真正见到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最后,只能这么说一句。
沈一一笑笑:“祖孙相认的戏码不久前你们应该才经历过,再来一次,不觉得你们的眼泪和感情都太廉价了吗?”
沈一一这是完全没有要相认的意思?
“一一,我们,之前的那件事,没人想到是那么一个情况。”俞祁沅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态,眉眼间是无可掩饰的黯然神伤:“你,孩子,你,你怎么一直都不说呢?”
“摇尾乞怜吗?”沈一一看向俞祁沅,嘲讽一笑:“我曾经就对安正擎说过,哪怕我将来有一天落魄至街头,食不果腹,我宁可活活饿死也绝不卑躬屈膝地为求一个窝窝头而被人当成猴耍。这句话,我今天也可以送给你们。”
左则佑别开眼,忽然间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