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一日,这是曾翊约见沈一一的日子。
一月二十一日,今天的气温已经是零下一度了。
一月二十一日,沈一一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件羽绒服。
暗香园里,假山翠石,曲径通幽,阵阵暗香迎风而散开,朵朵红梅傲然绽放,混合着酒香四溢,当真是冬日里的一大赏心乐事。
暗香园仿照的日本的庭院式建筑,看着庭院中的冬景,喝着暖人心鼻的果子酒,闲聊间畅想人生与生活百味,确是惬意。
沈一一颔首,接过曾翊递上来的酒杯,垂眸,拂手,入口,然后将酒杯放到一旁,从容而闲适,只是在曾翊看不到的地方,眼神阴沉的可怕。
她怎么能忘记,她的母亲喜欢梅花,喜欢看雪,想要去东北看冰雕;怎么能忘记,这酒,父亲酿的最好,初春的时候埋入梅树下,等到冬日的时候拿出来,在最冷的时候,全家一起喝,沁入心田,能暖上一个冬日。
父亲甚至给她拍过好些她小脸通红抱着大大的酒坛子站在梅花树下的照片,偶有一片梅花瓣飘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她的嘴角几乎要裂开笑到耳朵边。
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是她父母俱在的年华!
但是,早已成追忆!
沈一一笑语盈盈:“曾先生,想必一定是一个伤心人。”
曾翊回以浅浅一笑:“何以见得?”
沈一一弯唇,轻盈浅笑:“红梅冷冽,果酒温和,怕是暖不了一个人的心房,喝果子酒,应当两人共饮,而不是一人自饮自酌。”
曾翊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即转瞬而逝,抬头看向沈一一,哪怕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却总觉得莫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容光照人清灵俊秀的女孩总是给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曾翊亦是不知为何,开口问道:“不知,左太太老家是哪里的?”
沈一一莞尔:“松花江,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漫天飘雪了。”
松花江?曾翊有一瞬间的恍惚,以手抵唇,轻咳一声:“恕我冒昧,听说左太太父母都是孤儿,而且俱已过世,左太太,就不曾想过要寻根吗?”
沈一一摇摇头,有些哀伤地说:“找到了,不过也已经没有了,唐山大地震的时候……”微微掩面,别过头,似乎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好意思,左太太。”
曾翊递过去一块手绢,沈一一接过,抓在手里,没擦,看着曾翊的眼睛眸光带泪,嘴角漾起一抹安抚的笑意。
“不妨事的,我有能力之后曾经去查探过一番,只是我自己都不曾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其实,他们从来都不曾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真论起来,对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曾翊叹息一声,原本他是找沈一一谈菀吟的事,只是,话题却不知为何偏移了方向,此刻,当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一一大方一笑,直言不讳:“曾先生是为了俞菀吟来找我的吧。”
曾翊微微诧异,随后便是了然,这是一个聪慧的姑娘,自然是猜得到的。
“包下那家咖啡馆的是左太吧,只是,你用了菀吟的名字。”
沈一一没有否认:“曾先生是一个聪明人,回到s市也有些日子了,想必你看得出来,你的干儿女并没有放下。
她对我出手已经好几次了,包括她一直在派人监视我,心心念念的就是我破坏我的家庭,如果我到这个时候还不去反击,难道还要去等死吗?曾先生,我问心无愧,而你,如果是为了你的干女儿而来,你没有立场来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