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童穆晟绅士地对着给自己开门的阿伦点点头,顺着旋转的楼梯一步步走上楼去,脚步在木地板上发出沉稳而清脆的声响。陆白川听见脚步声,起身煮上咖啡,在脚步声停下的时候正好打开门,对来人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童叔叔,你好。”
“抱歉过来打扰你。”童穆晟有些歉然地对陆白川点了点头,随他进了内室,陆白川端来咖啡邀他落座:“童叔叔太客气了,这有什么打扰的呢。童叔叔今天一定是为了向暖来的吧?”
陆白川都已经把话说开了,童穆晟着台阶往下接:“所以我才说抱歉。”他指腹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说起来还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觉得不应该干涉你们俩人的感情……作为一个父亲我或许还是有些自私吧,但是想为向暖做点什么。”
陆白川既然早就猜中童穆晟的来意,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如何应对。他一脸诚恳地望着童穆晟:“童叔叔,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岂止是可以理解,完全是感同身受。他不惜与父亲叫板,力排众议,软化陆家对温忍冬的态度,才让童穆晟得以与童向暖相逢。他又何尝不想为童向暖做得更多?可是似乎到了这里,以后的事情就已非自己能力所及。
童穆晟制止了他,说道:“白川,我知道,为了让我跟向暖见面,你一定做了不少努力,毕竟陆家的老一辈们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但如果是因这样,我真的可以回到从前的模样,毕竟我们已经见过了彼此,以后总有重逢的机会……所以我今天只是来替向暖问一句,你跟向暖的感情,都是向暖的一厢情愿么?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陆白川静静地听着童穆晟的言辞,修长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清俊面容上的眉头缓缓拧紧,再重又放开。他要怎么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因为目睹了童向暖对未曾谋面的父亲牵肠挂肚的想念,所以自己才为了达成童向暖的愿望答应回到陆家,接管所有的一切,成为陆家实际意义上的继承人。一定要让童向暖在喜欢的人跟至亲之间做出抉择,对她太残忍了。即然如此,还不如让她认为是自己辜负了她,让自己背负所有的背叛。
这一轮心事流转最终换成唇边一抹苦笑。陆白川答道:“童叔叔,我曾经喜欢过向暖,真心的喜欢,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恣意,率真,但从来不盲目任性。但可惜的是,我出身在陆家,有我无法推卸的责任,况且人都是会变的,我对她的感情也在日渐淡化。我想,我们最终会形同陌路。现在离开,对我对她,都还来得及。”
“我知道了。”陆白川虽未明说,童穆晟却已然明了。
陆白川虽然说不上叱咤风云、独当一面,却已经为童向暖做了自己能力所及的一切,然后把自己最美好的情感写在了离别的信笺。他必须看起来坚不可摧,才不会暴露离开时万箭穿心般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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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h市金融界一位老爷子袁峯岚的六十大寿的生日宴。袁峯岚虽然在金融界算不得首屈一指,更无法与路、邵、施三家相提并论,但他为人直爽耿直、急公好义,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结识过的朋友都愿意捧他的场,所以这天来的人也多,排场之风光,丝毫不亚于一场商界盛会。
童向暖身着一袭及膝的毛呢大衣,发丝尽数挽在脑后,挽着施方的胳膊,与他一同走进酒店的大厅。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小道,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拥着一位年轻人施然而入。那年轻人承受着众人的目光亦处变不惊,稳稳当当地一步步走近,面目俊秀,眉宇清明,正是陆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