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向暖从小热爱绘画,温忍冬对此从不干涉。她参加大小展览不计其数,也曾在欧洲拿过几个青少年的奖项。温忍冬看在眼里,却也从不表扬她,久而久之,童向暖自己对拿奖这事儿倒也无所谓,只没想到这次却帮上了大忙,所获的奖项成为她被学校破格录取的条件之一,条件之二自然是施方给学校提供的赞助。
他们美院的传统素来是以画服人,是以童向暖在入学之前,也已经小有名气,入学后过得倒也算风生水起。
这天周五下午,童向暖还没睡饱,同宿舍的何旭日已经开始催:“向暖,快点快点,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何旭日五官端正,美中不足就是皮肤太黑,经常被本班人亲切称呼为“黑妹”,她也没少被童向暖调侃。诸如用何旭日的脸做电脑桌面,就会被怀疑是显卡烧掉了。当然说话的人不怀恶意,听的人心广体胖,也许正是童向暖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直爽性格,她们反而相当要好。
“来了!”童向暖应了一声,跳上了何旭日的单车后座,两手掐上她的腰,“驾!”
“你……当我这是马车吗!”何旭日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她赶着去上课,懒得跟童向暖计较。童向暖敢以自己的担保,这种上课热情,绝非源于对本专业有多热爱,而是小道消息传出来说下午的人体素描课上有美男出没。
“这么积极干什么!”童向暖在后座抱怨,“稳住稳住,别撞到人。”
“去晚了就只能占后排了!后排能看到什么啊!”
“有什么稀奇的?男的脱了衣服不都一样!”
“哪儿能一样啊,八块腹肌跟啤酒肚的质感能一样吗!再说了,即使鸡蛋都长一个样,人家达芬奇还能画出千姿百态呢!”
童向暖一下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是据我所知,你不是号称只爱会长不爱美人的吗?”
“那不一样,我跟会长平时见面都裹着重重外衣,我对会长是纯洁的柏拉图式的爱,但我对美男是带着艺术家的鉴赏眼光的,只有坦诚相见才能让我们认清人体的本质!”
童向暖觉得自己败了。她在何旭日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差点把何旭日拍出一口老血:“嗯,很好,预祝你跟会长早日敞开心扉、坦诚相见!”
画室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把背影衬托得越发颀长挺拔,童向暖觉得似曾相识。
童向暖跟何旭日走到近前,才看清男人的脸,也确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真要以“漂亮”来形容,施方绝对是童向暖见过的极品妖孽,那眼神勾魂摄魄,妖孽得锋芒毕露,那轮廓深邃,古希腊雕塑也不过如此。只是施方漂亮得太过肃杀,细眉长目,唇薄如刀,是非常寡情的相貌。童向暖思来想去,唯有“蛇蝎”和“败类”两词能形容施方。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眉目清秀如画,他站在阳光底下,只是回过头来清浅一笑,让童向暖没来由地一阵眩晕。
“你……”过了几秒钟,童向暖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何旭日插话。
是半个多月前在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原来传说“今天人体课有美男”这种小道消息是真的!童向暖朝何旭日点点头,话却是对这人说的:“你……是我们学校雇的人体模特?”这话一问出来,童向暖就后悔了——看这人的气质跟浑身的名牌西装,直接上任何时尚封面都能秒杀菲林。他怎么可能是因为缺钱来做模特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她怎么能把他想象得那么俗气呢?不不,他一定是想为艺术献身!
“向暖!”何旭日拍了拍童向暖的肩膀,童向暖置若罔闻。
也不等那人回答,童向暖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整个人都进入了鸡血状态:“我,我今天一定好好画!不会辜负你的劳动!还有……你在学校以外的地方会给私人做模特么?如果我想找你做模特该怎么联系你?”
那人仍旧面带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只是笑得让何旭日背后有点凉飕飕的。他轻飘飘地说:“我是负责这节课的助教陆白川,比你们高两届,你们可以喊我学长。”
童向暖泪奔了,这回丢脸丢到家了,她后悔不跌地使劲朝何旭日使眼色:“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提醒过了,是你没理。”何旭日以耸肩、摊手的肢体语言回答她,她对陆白川点点头:“学长,我先进去了。”
陆白川点头回应何旭日,再回过头来看童向暖,眼里隐隐有促狭的笑意。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向来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只因为对这人印象太好,觉得自己误会大发,良心不安。
陆白川唇角勾起优雅的弧线:“你叫什么?”
难道是想在课程成绩上报复我?不过早就知道施方赞助美院事情的童向暖对自己的成绩倒是不太在意,她把心一横:“我叫童向暖。”
“进去吧。”陆陆续续又有学生来了,陆白川扫了一眼画室。
童向暖如蒙大赦,拔腿就走,只听身后那人悠然叹出一口气:“为
了师妹能画出好的作品,就算需要学长我为艺术献身,那也是义不容辞啊。”
陆白川眼神清澈无瑕,毫不沾染猥琐意味。轻佻的调侃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点也不惹人厌恶。童向暖只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有若实质,想起初见时候的场景,童向暖竟忘了反驳。
不一会儿,画室里的人都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