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秋狝要去很远的地方,中秋过后,我就与慕昭云离宫前去狩猎,凤体微恙的承阳跟来了,插在我俩之间,防贼似地防着我。我从不与她相争,可她总是不明白,对我满是敌意。
众所周知,承阳身子不好,慕昭云为体恤其长途跋涉,放慢不少马程。正值秋高气爽,绚阳下的山水叠翠流金,沿途红叶似朱砂渐染,我就趴在车窗上饱览金秋美景,腕上系好乳娘留下的佛珠,就当她在我身边。
这回,楚楚也跟来了,我本想把她留在宫里,以免慕昭云惦记上,可是她说她想出宫看看,毕竟来卞京之后她从没出去过。
我觉得我对不起乳娘,也对不起楚楚。我打算过了今年就为楚楚寻个良人,是圆是扁由她自己挑,只是到时我会更寂寞……
我忍不住叹息,愁绪渐浓。忽然,车停下了,侍官传话道:“陛下要在此小歇片刻。”
我听后悄悄地掀起车帘往外探,就见慕昭云扶着承阳下了龙辇,往后看去他俩更像夫妇,而我则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侍官跑来又道:“陛下请皇后您赏美景。”
我摇摇头,以端庄的口吻回他:“多谢陛下恩赏,可本宫头晕略有不适,烦请公公传话,就说本宫在车上歇息。”
侍官揖礼,而后就回去禀告。我把车帘放下,懒得看、懒得想慕昭云的反应。
乳娘过世后,这大半年来他从没关心过我,连寒暄的话都不曾听见。他的冷漠一年胜过一年,我的心也一年寒过一年。我们就像被牵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想离开,可谁都逃不走。
我不愿多想,转而望向车窗外。无意中,忽然看见红叶树下有人牵着马款步走过。他身穿黛蓝立领窄袖短袍,底下同色长裤配以马靴,腰间系有玉带,后面背有菱花纹箭。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妙人。我忍不住多看几眼,待人走近方才惊觉是他。
我微怔,之后忙不迭缩回车里,怦怦乱跳的心隐约泛疼。
原来他也来了,许久不见他似乎瘦了不少,也不知他有没有成婚。前几个月我曾听楚楚说,隽王要娶妻了,本是定下户部尚书家的人,但不知户部尚书犯了什么事,这婚也就没成,不过慕昭云又指给他李丞相的嫡女,三书六礼正在筹备。
户部尚书我有点印象,上次与慕昭卿出宫玩耍,遇到狂妄之徒就是户部尚书的侄子。区区侄辈就如此嚣张,这户部尚书家的人又会好到哪儿去。
慕昭卿替我报了一箭之仇,我心存感激,可惜不能当面谢他,或许待他成婚时,我可以送上大礼以表谢意,只是贺帖上写什么好,以“皇嫂”名义,还是以“好友”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