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终于停了,接下来便是满天满地的湿冷寒意,后宫里被卷走了所有枝叶的乔木,一棵棵都变得光秃秃的,昭示着大胤提前入了冬,还没来得及赶制冬衣的尚衣局,开始没日没夜的开始给各宫的主子做衣裳,御膳房的蔡管事,也紧急着研究最新的滋补菜式。
整个大胤皇城都在为着入冬做着准备,唯独储凤殿里,无比的冷清严肃。
刚刚才能下地,归音就挣扎着到了储凤殿,跪在了殿门口冰冷的地面上,叩见皇后娘娘。
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罚的,如今没亲耳听见娘娘的赦免,她仍旧是戴罪之身。
那么滚烫的粥啊,该是多么的疼,也不知道娘娘身上有没有留下伤疤,如真是有,那她真是死,也走不出这后宫的门了。
要怎么样的诚恳,才能得到娘娘的原谅,归音匍匐在地上,衣裳单薄,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面前有脚步声响起,停在了她的身边,有人将一件无比暖和的厚重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伸手要扶她起来。
归音抬头,看见了近在眼前娘娘的脸。
“娘娘,”她有些受惊的低喊,所有的思绪在那瞬间尽数空了,她没想到娘娘会亲自来扶她。
“大病才好,怎么就穿的这么单薄,”闻皇后面色温和,只是那眼底冲刺着无法理解的嘲讽,“这要是再冻病了,本宫可没法儿跟老七交代。”
归音本就苍白的脸一瞬间彻底失了颜色,挣开娘娘的手便要跪下去,失声喊道,“娘娘。”
闻皇后退后了一步,颌首瞧着她,冷笑道,“怎么,本宫说得不对吗。”
容夙那孩子的性子,这么些年她看得一清二楚,若非钟情一生,又怎么会轻易的为了她毫不犹豫的伤了自己。
她喜欢这个丫头,可她只是一个丫头,哪怕再好,也只是一个丫头,身份卑微低贱的丫头,怎么能陪着他走上那至尊之位。
“娘娘,”归音额头触地,冰凉刺骨的寒气让她的灵台一片清明,她就算再愚笨,也感受到了那样的杀意,她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丫头走在一起,这也是她一定要离开皇宫最重要的理由。她清冷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如微凉的山泉水一样,娓娓道来,
“娘娘,您可还记得,您曾经问过归音一个问题,那时候,归音撒了谎,”归音抬起头来,看着娘娘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道,“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我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同他永远都没有可能,所以,娘娘,我知道您的心情,感同身受,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平安,快乐,仅此而已,为此,身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