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已然用过,边厅的饭桌上碗筷也刚刚收走。沈挽荷一只手搭在桌沿,一只手随意搁在腿上。脑海中,不断浮现方才的场景。直觉告诉她,今天顾沾卿的匆匆离去十分异常。 欲言又止的顾沾卿,满脸泪痕的宫人,再联系到最近一直忧心的那件大事。沈挽荷惊坐而起。
“挽荷。”柳墨隐恰巧此时从门外进来,“喝药了。”
对方将药碗摆到自己的面前,一股浓浓的药味瞬间在屋子里弥漫。沈挽荷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嫌弃地看着那碗药。
柳墨隐见着她的样子冷哼一声,坐到她的对面说:“快喝吧,某人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沈挽荷腌黄瓜似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拿起药碗,屏着气“咕噜咕噜”地喝了一通。喝完后,药碗里面还剩下些残渣角料,柳墨隐看到碗还未空,眉头又忍不住皱起来。
“还有呢?”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药碗。
“这,这也太……”沈挽荷觉得对方过于不近人情,欲待反驳,怎奈接到冰峰似的眼神,唯有一咬牙,迫使自己喝下。喝完后,止不住哀叫连连。
“真是难喝。”哀叫完了,便是抱怨。
“药,能好喝吗?”柳墨隐没好气地回她。
“哎。”沈挽荷叹了一口气,“西明门那边有一个卖糕点的老婆婆,那个杏仁糕啊,荷花酥啊,简直就是旷古一绝。若是喝完药,能咬上一口……”话说了一半,偷偷地打量一眼柳墨隐,见对方果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可惜,离得有些远,跑来跑去实在麻烦。”
柳墨隐哼笑了一声,接着又叹了一声:“又懒又馋,你才是旷古一绝。”
说完,默默地出得门去,不用说也知,是给她买糕点去了。
柳墨隐的背影晃出视线的那一瞬,沈挽荷脸上的娇气也去得毫无踪影。她霍然起身,露出与内心相符的真实表情。烛火下,她的眼神毅然且凌厉,与方才判若两人。
穿过重重叠叠的屋宇,宣武帝的寝宫出现在眼前。远远地,顾沾卿便瞧见一群人围在大殿门口。
“怎么回事?”他问身边那个宫人。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看他,显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群狗东西,竟然敢拦着本宫。”大殿之前一名华服女子被太监们阻拦着,那女子长得端庄贵气,举手投足威仪具足,“你们是不要命了吗,啊?”
“娘娘,奴婢们哪敢呐。”大殿总领太监跪在地上,扯住昭贵妃衣裙的下摆,诚惶诚恐地劝阻,“真的是陛下交代了的。”
“娘娘恕罪,娘娘请回。”旁边的一干小太监焦急万分地附和。
“一派胡言!”昭贵妃怒不可遏,早已不去管什么仪态, “闪开,你们这帮图谋不轨的家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勾搭。今日,我的人来了三次,三次陛下都在安寝。说,陛下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给暗害了?”
“娘娘!”大殿太监大喝了一声,哭道,“我的娘娘,这话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啊。您就不要难为小的们了,陛下就是我们的天,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干那勾当啊。”
“那你为何拦着不进,若不是里面有猫腻,你何必苦苦拦着?我现在没有喊侍卫来,是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别不识相。”昭贵妃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