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来到南客翁下榻的院落,待到平旦时分,南客翁果然行踪鬼祟地出门而去。
柳墨隐与商薄一路尾随他至城东的树林,发现林子里早有一人在等着南客翁。
南客翁与树林里的人低声交谈几句,接着两人竟首先攻向了柳墨隐与商薄。柳墨隐与商薄知道定是南客翁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想要先发制人。他们连忙提剑相抗,一时间树林里疾风游走,人影浮动。
“是你自己纠缠不休,休要怪我。”南客翁踢出一脚,同时手中长剑如银蛇般欺近柳墨隐。柳墨隐不置一词,只冷静地接下他的招式。
另一边与商薄交手的居然是北武林的叛徒段长老。如今加上一个南客翁,北武林长老会四大长老,居然有半数人乃是逐鹿会的奸细。众人要是知道了这一事实,不知该会是如何地诧异。
数十招下来,商薄逐渐占了上风。而柳墨隐这边也即将分出胜负。只见南客翁抬剑一刺,在空中击出一道幽暗的冷光。柳墨隐手上催入内力,用剑相抵。两人僵持着比拼内力,四处流窜的真气使得双剑互震发出“嗡嗡”的啸声。
在即将力竭之时,两人手中的剑同时被震落,于此同时南客翁左手张开若爪,扣向柳墨隐的喉咙,而柳墨隐则左手握拳,击向南客翁的天池穴。
中招的瞬间柳墨隐眉宇微皱,然手下力道不减,将藏在左拳中央的那根银针推入南客翁体内。南客翁只觉四肢发麻,全身力气转瞬间被吸入一个无底洞。他放开扼住柳墨隐喉咙的手,颓然倒地。
就在此时,已经杀了段长老的商薄朝他走来。“不好意思,手闪了一下,没留下活口。”商薄一边用树叶擦拭刀锋上的鲜血,一边跟柳墨隐讲话,“老头儿死了吗?”商薄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南客翁僵硬的身子。
“没有,我封了他的穴道。”柳墨隐面无表情地说。
商薄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这老头子诡计多端,你居然能够这么轻易地擒住他。易云先生,你只做一个大夫,未免太屈才。”
“闲话莫说。你赶紧去通知众人吧,我在此守候。以南长老的功夫,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冲破穴道。”柳墨隐急着将情况说明。
商薄今夜被柳墨隐驱使惯了,倒没了平日里的矫情,直接点了一下头,飞身前去找帮手。
轻柔的雪宛若飘散的柳絮,飞舞着散落到人间各处。
茫茫飘雪前,沈挽荷罩了件浅紫的披风,宛若云间霞彩。这一日,按照众人的计划,离决战只剩三个朝露。三日后,北武林的高手会从水陆两边强攻进来。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沈挽荷心中不可遏制地欢悦过。想不到她真的有机会活着出去。除此以外她还听说了小师妹为了找她一路赶到洞庭的事,这也使得她更为地牵挂起了众人。
静立着,任由雪片刮入衣襟,沈挽荷的思绪从一个小女孩身上飘荡到了另一个小女孩身上。那个在大雪天里,她拉着拉着,终究没能拉住的小女孩,她的亲妹妹。那一天,与今日同样地冷。此时此地,她本应更加凄惶,更加绝望。然而,并没有。此刻,她孤立于此,却分明感觉到有一个人至始至终都伴在她身边,从泰山到昆仑再到这洞庭。她突然又忆起长安那一夜,柳墨隐的默然相守,忆起昆仑山下,柳墨隐烧得迷迷糊糊,呢喃她的名字,忆起天鹰阁中,柳墨隐指点她剑法。
沈挽荷想着想着,情绪愈发地激荡起来。她走入雪中,从光秃的树上折了一节枝桠。一阵北风夹着霜雪飘来,沈挽荷提枝追逐起翻动的雪浪。以树枝为剑,踏着莹白雪地,一套沉英剑法在这苍茫的大地间粲然绽放。
三日后,沈挽荷照常走出西院的大门,去往湖畔的四角亭。然而她才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截住了,截住她的人毫无疑问是章徵。
“可是有事?”沈挽荷努力装出平静无波的样子。攻打逐鹿会的事情,沈挽荷并未向他透露半分。虽说这两个月中,章徵时时大献殷勤,处处与她方便,然则她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他。章徵这个人身份过于神秘,藏得又太深,她实在不敢将所有人的性命交到他手上。
章徵屏退了左右,贴近她说,“这话应该由我先问。”
沈挽荷隐约猜到对方定是听了什么风声,前来质问她,“你想知道什么?”
章徵苦闷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是不愿相信我。”
沈挽荷被他瞧得心虚,只得将头转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