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漆黑的牢房中,沈挽荷有一种虚脱之感。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香囊,里面装的除了安神的香料,还有她从柳墨隐那里要来的能令心脏跳动减速的药物。是的,她蒙骗了魏启。试问,一日之内如何炼成玄灵诀?何况第一次翻阅时她还走火入魔过。以她的资质,心境,根本没有办法修炼。她唯一做的,就是从头到尾将书读了一遍,期间还要靠意志控制自己不去练上面的功法。这一切,在来之前她已经深思熟虑过了。逐鹿会要的东西,他们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手。她若是不来,天鹰阁很有可能会再次遭到攻击。到时候,死的又不知是哪些亲人,哪些同门。她唯有主动前来,尽力拖住魏启,其他人才能暂时平安。虽然她不知自己能拖多久,能不能活着等到逐鹿会被剿灭之日,但多一日便是一日。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她唯一能走的路。为了取信魏启,她做了充足的准备。心跳变缓乃是药物所致,而内力全无却是真的。看完玄灵诀,她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烧书,另一件则是自废内力。她修炼多年,一朝废去功夫,说不可惜那是假的。只是有得必有失,不这么做,又如何取信魏启?魏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知道玄灵诀在她身上,可见对方对此书的狂热程度。做戏必得做全套,万一穿帮,等待她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随着巨轮的转动,关押沈挽荷的囚牢被拉到至高出。沈挽荷深深吸了口气,接着俯下身子躺倒。可才过了不久,她就听到了“铛铛”的声响。起初她以为是某个被关押的囚犯在宣泄情绪,可接着她听到了有人喊“沈姐姐”。沈挽荷打了个激灵,迅速坐起。她环视了一下,却见左侧不远处的一间小壁牢中,亮着一撮火苗,那火苗从火折子上发出,照亮了一个人的脸。冷凝霜。
沈挽荷的脸上顿时闪现起惊异与不可置信。冷凝霜怎会在此处?
“沈姐姐。”摁灭火苗,冷凝霜走到壁牢最靠外面的地方。黑暗里,她双手握着铁栏杆,眼里盈满了泪。
“凝霜?这是怎么一回事?”沈挽荷动了动,移到更靠近冷凝霜的地方。
“我。。。。。。”冷凝霜试了一把泪,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日你被御道子所救,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出现在逐鹿会,别哭,慢慢说。”沈挽荷十分耐心地与她讲话。
冷凝霜哽咽了几下开口说话,讲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沈姐姐,上次在昆仑山我交给你的那本书,还在你那儿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玄灵诀沈挽荷整个眉都皱了起来。“凝霜,你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你可知那是什么东西?”
冷凝霜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郑重其事地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偷?”沈挽荷的语气明显带上了怒意。
“我,我没想那么多。”冷凝霜背过身子,不再朝着沈挽荷。虽然黑暗中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可心里的愧疚之情,令她不敢直视沈挽荷。她本能地已经猜到,沈挽荷会在这里肯定与玄灵诀有关。冷凝霜搓了搓手,继续说下去,“这一生,都是我在追逐他。沈姐姐,你知道那有多累吗?可是我停不下来,我就像一朵向日而生的太阳花,本能地朝着他活。多少次我幻想着,太阳能够为我运转,哪怕是一日,一瞬,我都能了无遗憾。我知道我闯了大祸,可我不后悔上昆仑山。我现在知道,他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我。”
沈挽荷明白在冷凝霜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已沦为飞灰,唯有御道子是唯一的实物。这样的爱,也许有些极端,可却是那样的淋漓尽致,鲜活生动。沈挽荷感慨了一阵,已无心去责怪她,“既然如此,你理该与御道子在一起,又怎么会流落到此地?”
“他早知道我偷了书,我醒来后,他就问我要。我骗他说书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他陪我十日,我就还给他。后来我们去了维力家,发现你们已经走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们。他被我气走了,我到处找他。然后就被人抓到了这里,总之这个什么什么会抓了许多与玄灵诀有关的人。我刚来时天天被逼问,但是我向天发誓,我没有供出你。我已经记不清被关了多久了,这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要不是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我也认不出你。沈姐姐,你一定是被我害的,对不起。”冷凝霜一想起沈挽荷被羞辱的情景,心里就难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