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分外地幽深崎岖,幸好冷凝霜随身带着火折子。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机关不知怎么得就被沈挽荷触碰到了,就在卡啦一声轻响中,两边锋利的齿状刀片向中间瞬间夹拢。亏她逃得快,才只割破了一个裙摆。看来冷凝霜所言不虚,此地确实是机关重重。
从地道内出来,外面一片艳阳天。未曾想地道的出口居然在冰湖外面的一个洞府里面。一眼看去,那白色建筑物依旧巍然耸立。而冰湖畔连着花海,娇艳的红色小花向阳怒放。几人不由自主地在洞口停了下来,只因在那片艳红与蔚蓝的交界处立了一个人。那个人离他们不算近,可谁都瞧见了。
浮云流过宁静无波的水面,空气运转成风拂过红色海洋。那个人静静地伫立着,仿佛已过千年。
柳墨隐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盘桓了几许,终于还是率先走了出去。
沈挽荷也打算跟上,衣袖却被冷凝霜拽住了。她猜这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岂料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冷凝霜一脸哀求的脸。沈挽荷张嘴欲语,可还未等她说话对方已鬼鬼祟祟地塞了一样东西到她手里。沈挽荷眼神一变,立刻将东西收了起来。
“这是何物?”沈挽荷追问。
“沈姐姐,这是我派瑰宝,这里凶险万分,我武功差,求你帮我保管一下,出去再还给我。”说完丝毫不给沈挽荷推却的机会,早已一个仙人走出了洞府。
沈挽荷跟出去后见柳墨隐和冷凝霜站在湖边,而这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远处依旧伫立的那个人影上。此时离得近一些才发现那个人是背对着他们的。
周遭一片寂静,沈挽荷隐隐约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看了一眼柳墨隐,发现对方早已抽出了长剑。
四周唯有微风,偏偏那一抹蓝色影子看着却像在风里飘飘荡荡。柳墨隐知道,这是那人用深厚的内力催动了周围的空气,使得衣衫飘飞起来。看来今日一场大战是不可避免了。
万籁俱寂中,蓝色的身影蓦然回首。肃杀之气瞬间在目之所及的领域膨胀。须臾间他已踏着清风,掠过花海。沈挽荷从不知天底下竟有人能将轻功用得这般颠倒众生,让她误以为那个向她飞来的并非肉体凡胎而是昆仑上的某一位神祗。那人仿若踏着三千众生,红尘虚妄,一步一青莲地走近他们。
他的脸若羊脂白玉塑成,白得莹润透明。而那惊为天人的五官若非神匠敲打研磨过数千年又如何成就?雪峰般锐利的青眸微微一转,已给这绝世的容颜笼罩上一层冰凉而疏离的薄雾。他的手轻轻一挥,银色冷剑暗射出死亡的气息。那无风自动的是一件与昆仑长空一色的道袍,上面并没有绣一般弟子的八卦,也不是掌门人的太极图,而是几道以假乱真的白色祥云。除此以外,他的长袍外还罩了件素色蝉纱,更为他添了几许仙气。
“交出来吧。”那人薄唇轻启,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柳墨隐眼眸微微一转,内里似有深不可测的东西在涌动。“办不到。”他冷淡地回。
那位道长听他这般回,依旧不恼不怒,脸上淡漠至极。深邃悲悯的眼神仿佛得道仙人,俯视朝菌蟪蛄之类。“我不爱杀人。”许久,他才不痛不痒地说出这几个字。
“我也不爱。”柳墨隐用同样的语气和眼神回敬给他。
接着那位道人的嘴角闪过一丝冰冷笑意,那笑并不明显,却如冰原上刮过的冰风,哪怕只是一丝丝一毫毫都足够将人冻结。他将那把带着白色流苏的长剑缓缓一挥,及腰的墨色长发如绸缎般顺势从他的肩头滑落。
沈挽荷此时知道,这位道人必定是湖上那幢屋子的主人。她方才便觉奇怪,那么大的屋舍居然空无一人,任由他们来去,原来那屋子的主人早就高瞻远瞩得在这边等他们了。她再看一眼冷凝霜,发现那丫头早已成了痴呆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位道长,似被掠去了魂魄。沈挽荷见她如此,瞬间明白过来这位道长是谁。心里不免为冷凝霜叹了口气。如此人物,倒不枉这丫头如此憨痴执著。只是迷上这样的人,此生注定命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