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墨荷 江疏雨 2472 字 4个月前

天鹰阁派去传话的人次日就到了顾府,说是府上郎中的一位旧识听说他到访洛阳派人来给他传一个口信。接待的人自然是门房泊周,他一听是柳大夫的朋友,欢欢喜喜地把对方迎进了门,只觉着柳大夫是府上的恩人,他的朋友自然是贵宾。

柳墨隐吃完午饭后无所事事,借着需要翻阅古籍给顾大人更换药方之名,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顾府的书房。许是书房内有太多涉及政要的文件,管家硬是跟着,美其名曰做导引。好在他这个人随性豁达至极,被别人寸步不离地盯着也并没有生出不适感来。顾府的藏书不能说可观,质量却是一流。自古文人墨客爱藏书,顾大人也不能例外。他兴致一来,随手拿了一本出来翻看着。

秦管家见他一直在书架那边徘徊,也不再跟着,大人的重要文件都放在书桌这边的花梨木柜子里,书架那里只有一些多年来收藏的书,再贵重也不打紧。她也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给大人收拾一下桌子。这几天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书房便一直维持在三天前大人毒发时的样子。砚台里的墨水早已全然干透,毛笔文件散落了一地,实在是一片狼藉。

柳墨隐随意翻了几本顾沾卿的藏书后,正打算将书本归回原位,忽的脚边一个玉石花瓶里装着的画轴吸引了他的眼球。

他伸手抽出一幅,小心翼翼地打开,待画卷完全呈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跃然纸上。细一看,竟是少年时代的沈挽荷。画中的她立于长街之上,手执一柄梅花图案的油纸伞,对着画者蓦然回首。这幅画一笔一划都异常细致,画中之人神态灵动,构思颇有新意,机乎找不出任何瑕疵,仿佛眼前之景早已在画者心中描摹了无数遍。可惜整张画没有相配的诗文甚至连日期和落款都没有。

他看了会儿,轻笑一下,将它卷好放回原处,再抽出另外一幅。从第二幅画的磨损度来看应该有些年头,此画取景另辟蹊径,画者的落脚点显然是在一座高楼的回廊之上。画上之景右半部分是一座城,城内层台耸立,飞甍鳞次,街头车水马龙,小贩奔走叫唤,一派繁华之象。左半部分则是无尽的江水,水光与长天一色。落款处用小楷写着三个字:顾沾卿。柳墨隐本是一脸赏识沉浸之色,这幅画好像将他带到了某一段明媚的往事中。突然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紧神情转为凝重,迅速将手中的画卷起。

于此同时,泊周的声音出现在书房门口,“瑞姑姑,你可知道柳大夫在哪里,我到处找他呢?”

“你找柳大夫做什么,莫非是大人的病情有什么变化?”秦管家停下手中的活,唯恐大人病情有变,焦急地询问他。

“不关大人的事,只是刚才来了一个人,说是柳大夫的朋友,我给带到柳大夫的房间,谁知柳大夫不在,我就出来找,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一口气将话快速说完,样子确实很急。

“那人有没有说找我何事?”柳大夫自然是听到了他方才说的话,从书架后缓缓走出。

“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这倒没说,他就告诉我,你的一个故人知道你来了洛阳,给你捎来一个口信。”

柳墨隐觉着奇怪,他来洛阳并未惊动任何人,怎么会有人来给他捎口信。只是多猜也无意,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看便知。这样想着,他便回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天鹰阁传话的人倒是很有耐心,一直立在房中等候。柳墨隐见到他后即刻支退了泊周,关上门问道:“我与阁下素未蒙面,不知所为何事?”

“先生,我受主人之命前来向你报信。”传话之人与柳墨隐并不相识,没有寒暄的话可唠嗑,于是直接切入主题。

柳墨隐听后也不着急,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再说,接着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安然入座。

传话之人虽然入阁时日尚浅,但凭着性格机警,为人处世灵活变通,加上幽默风趣,一下子就和众人打得火热。一来二往间,他早就听了不少说阁主和这位先生的关系非比寻常的流言蜚语。加上来的时候,苗羽璐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增加了传言的可信度。且看对面之人神明爽俊,较文人墨客多三分潇洒不羁,比江湖豪侠添三分儒雅沉敛。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比他更配得起阁主?不,应该是只有阁主那样的绝世美人才配得上易云先生。

“不知你家主人是谁?”柳墨隐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