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进7(四)

这场比赛,令无数人期待,而除了期待之外,不同的群体背后还有着不一样的感受。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多了一丝紧张,因为是原创节目,他们没有任何经验能够借鉴和参考,只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最终效果会如何,实在是难以预料。

20个参赛者,忐忑不安中夹杂着恐惧,谁走谁留,2个半小时后立见分晓,这是一场太过于刺激和残酷的体验,没人能做得到绝对的镇定。写出来的文字可以反复修改,拍的镜头不满意马上就能叫ng,可是这一次,无法重来,难免让人心惊胆战。

然而不论担心也好,害怕也罢,此时评委和规则都已介绍完毕,10部作品即将按照上场前抽签决定的顺序一一呈现,每个人都暗中捏了一把汗,成败在此一举,这个夜晚必然会成为一个里程碑。

不过只播放了两条短片,导演组就率先放下心来,现场观众反应热烈,他们对所看到的内容表示满意。实际上,昨天晚上的最后一次例会中,节目组成员大多认为作品的质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这些历经大浪淘沙、一路过关斩将成功突围的选手确实都颇具才华,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拍出来的片子可圈可点,不断创造着惊喜。

赵正斌、郑凯旋、曾雨薇3人也对好几部短片给出了较高的评价,尤令他们交口称赞的作品是莫毅辉和他的搭档周倩妮拍摄的《涅盘》。故事情节错综复杂、引人入胜,围绕着一个被家暴致死后又幸运重生的女人展开,8分钟内□□迭起,他们将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女人所具备的隐忍、机智、坚强、善变等等特质无限放大并巧妙应用,同时也把各种矛盾冲突及复杂的人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正斌毫不吝啬他的赞美之词:“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部短片出自于一个毫无拍摄经验的写手和一位尚未毕业的学生。整部片子张弛有度,他们很好地利用了这短暂的8分钟,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对节奏的掌控能力堪称完美。这种情况让我的心里既惊喜又担忧,第一期就出现了如此高水准的作品,选手和评委都要承受不小的压力。当然,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我们相信能在这个舞台上看到强强碰撞,看到更多的优秀作品。”

遗憾的是,《涅盘》虽然得到了专业评委的一致认可,无奈观众评审不太买账,最后总分只达到36分,反而是林旭东和雷振兴共同完成的搞笑短片《我敬你是条汉子》以39分拔得头筹。

从50强开始,林旭东的状态是越来越好,而曾经同他共居一室的邵奇峰结果却不容乐观,邵奇峰的成绩是28分,排名第7。

这是一场10进7的淘汰赛,排名第7虽说是差强人意,但刚好够资格晋级,本来也可以松一口气,但事情并没这么顺利,因为还有另外一组选手同样得到了28分。按照事先制定的规则,如果有两组选手得分相同,那么由3大评委来做终极的裁决。

郑凯旋3人经过简短地讨论后,很快有了定夺,导演是一个急性子,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截了当地说:“晋级的作品是《后悔药之得不偿失》。”

邵奇峰涉险过关,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略感安慰。曾雨薇却在此时补充说明道:“实际上两组选手拍摄的短片不相伯仲,我们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得不偿失》里女演员的表现更为优异。无论是开头做错事时的失意自责,还是中间得到后悔药的欣喜若狂,她都刻画得入木三分。特别是在结尾处,她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这一次,再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无可奈何的醒悟表演得非常到位,让人感同身受,实在是为整部片子增色不少。”

曾雨薇的话像一枚利箭,狠狠地插入了邵奇峰的胸口,令他的心脏猛然收缩,几乎要停止跳动。原来,并非是他写得好。原来,晋级靠的是演员。

但愿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那么他一定会迫不急待地吞下一粒,他不该在网络上写小说,不该放弃稳定的工作,不该同肖淑华离婚,更不该报名参加什么《写手大作战》。倘若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走这条充满荆棘的崎岖之径,不会让38岁的自己在一群年轻人面前丢人现眼。

太惨痛的领悟。前一分钟还在为成功晋级而窃喜,谁知一转眼留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得失一念间,冰火两重天。

台上,淘汰出局的3组选手在说着离别感言。台下,邵奇峰如坠冰窟,面无人色。旁边的高吉祥还不忘踩上一脚,冷笑着说:“盲目自信是种病,好心劝告不肯听,非要等着被人打脸。”如此刺耳的话邵奇峰非但没有反驳,还转过身去对着这个不友好的搭档木然地点点头,他在心里呐喊:来吧,来吧,让羞辱来得更猛烈些吧!好让我清醒、让我彻底死心。

时间不可能倒流,任何伤害都只有当事人会耿耿于怀,导演此时也并不打算再让他们继续感伤下去,匆匆补拍了几个镜头后,即宣告今日的录制结束。曾雨薇掩着嘴,悄悄打了呵欠,她疲惫不堪,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准备飞奔回家睡觉。

走到电梯间正好与赵正斌狭路相逢,眼见避无可避,曾雨薇唯有笑着打了个

招呼:“赵总。”

赵正斌漫不经心地颔首回应:“嗯。”

已近深夜,整幢大楼仅余一部电梯在运行,而大厅此时正在搬运道具,电梯停留在1楼,久久不动弹。两人呆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气氛尴尬至极,曾雨薇只好无话找话说:“这批选手看起来都蛮有潜质的,赵总最看好的是否就是那个莫毅辉?我上节目之前翻看过他在网络上连载的小说,确实写得不错。”

赵正斌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写得好不好倒在其次,关键还是要看人品。”

曾雨薇不想把关系搞僵,尽量压抑着怒气,平和地问:“赵总对那件事始终无法释怀?”

赵正斌皮笑肉不笑:“曾女士无需多疑,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前车之鉴让笔耕集团在行事时不得不更加谨小慎微,因为没有哪家企业愿意费尽心血地去培养一只白眼狼。”

曾雨薇脸色一沉,索性将话挑明:“贵公司续约的条件那么苛刻,我们为自己多做些打算也无可厚非。”

赵正斌嗤之以鼻:“制造舆论导向这样的打算也太过于不厚道了吧。”

“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就好像贵公司做的那些围追堵截、威逼利诱的事有多光明正大一样。”曾雨薇哂笑,“我们势单力薄,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怎么和你们斗?只怕用不了两三个回合,骨头就被你们吞得一干二净了!”

曾雨薇说完,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她宁愿步行也不愿意再面对赵正斌,更不想与他乘坐同一部电梯。

赵正斌对着她的背影低声咒骂:“哼,牙尖嘴利、贪得无厌的山野村妇!”

曾雨薇早已走远,她耳朵是听不见了,心里却已暗暗做出决定:今后凡是你赵正斌支持的,我都要反对,你不是喜欢那个莫毅辉吗?我就帮你好好把关,一定按照最高标准对他做出最严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