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发出规律的‘咯噔,咯噔’的声响。

魏镜澄在车厢中翻看着,因为翘班而没看完的公文。

半册文书都看过去了,马车依旧在‘咯噔,咯噔’。

他记得大理寺离绣庄并不算远,也就距离三四个坊市,早就应该到了才对。

魏镜澄狐疑的喊了两声暗卫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车夫呢?

不对劲。

他掀起车帘一看,马车居然行驶到了皇宫之中。

车窗外的皇宫并不是现在宫中的样子。

它破旧,幽暗,到处都是忽明忽灭的烛火和巨大狰狞的阴影。

这是魏镜澄记忆中幼时的那个皇宫。

他闭上双眼稳了稳心神,再次睁开,眼前的景象依旧没变。

魏镜澄抽出腰间的短刀握在手中,打算从马车上跃下去,可就在这时,马车却慢慢的停了下来。

当车夫的暗卫和车前的马匹,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车外也是空无一人,只有萧萧的风声和闪烁的树影。

魏镜澄握紧手中的短刀,谨慎的向着路的尽头走过去。

路的尽头是他小时候住的那间宫殿,就连栏杆上青苔的形状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魏镜澄的心跳的极快,攥着刀柄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甚至爆出了好几条青筋。

幼时根植在心底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他深吸两口气,没有退缩,一脚踹开了屋门。

屋内的样子和幼时一模一样,魏镜澄一踏入房间,所有的灯烛齐齐熄灭,房门‘啪’的一声关了个严实。

窗外巨大扭曲的鬼影慢慢飘过来,投影到房间里,将魏镜澄整个罩在里面。

诡异的怪声也开始响起,他被完全包裹在了恐惧之中。

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魏镜澄仿佛又变成了幼时那个弱小,无法自保的孩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木床和墙壁之间的那条狭小缝隙。

成年人的体型已经很难挤进那条窄缝中,可魏镜澄还是不由自主的在缝隙中蹲坐了下来。

厚重的木床都被他挤的移动了位置。

手臂一直在颤抖,尽管魏镜澄用尽了力气想要控制,不让自己的手臂抬起来。

但他还是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头,捂住耳朵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整人仿佛被一分为二,内在是成年的魏镜澄,知晓自己的恐惧早已被徐灵鹿抚平了,现在的他不再畏惧黑夜,更不害怕鬼神,眼下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境。

而外在的则是那个幼小的魏镜澄,像是被永久的困在四岁那年的夜晚,只能瑟瑟发抖的环着自己,一边流泪一边战战兢兢的等待天亮。

魏镜澄努力的想要掐一下自己的指尖,徐灵鹿还在等着他一起试喜服,他要想办法自救。

短刀就掉落在他面前不远处,魏镜澄努力的想将自己的手从耳朵上移下来,去够地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