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韩棠在他那里呆了很久,到了晚上,陆衍让他回去,他只是低着头不动弹。最后陆衍问他:“你要不要在这里休息?”
他才点点头,自己把陪护床拉到陆衍的病床旁边,又学着之前护士的样子,替陆衍拍软枕头,盖好被子,才躺下来。
窗外下了很大的雨,不断敲打在玻璃窗上。韩棠没由来想起他被陆衍捡来的那个深夜,他鬼使神差地坐起来,悄悄去看陆衍。
谁知道陆衍根本没睡,他一有动作,就把头转过来了。黑暗里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只听见陆衍问:“睡不着?”
换做以前,他大概会立刻躺下装哑巴,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跟陆衍说说话,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陆衍说:“要是这里睡不惯,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不用。”韩棠这几天一直睡不着,想来是身边少了个人的缘故,他之前看动物表演时还在思考,被解开铁镣的鹰为什么不逃走,现在他明白了。一种名为习惯的东西,驯化了它的野性,就如陆衍的陪伴,也在驯化自己。
意识到这点时,恐惧一瞬间笼罩住了他。过往被人掌控的经历不断在脑海里回放,一个声音响起来,催促他快跑。但他手脚凉的厉害,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在慌乱中停滞,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他面前,令他一步也迈不出去。
陆衍感觉到他不对劲,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了?”
韩棠心慌的厉害,躲着什么似的低下头:“没事。”他揉揉眼睛,低声问:“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把我推到后面?”
按照陆衍做事的风格,手边有人抓住了挡在身前才是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