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和我说,‘小姐,委屈你几天。实在是家里老人生病了,我没办法了。’”
窗外的雪落得好安静,纪星唯不说话,屋内就只剩下均停的呼吸。
夏理等她整理措辞,耐心地看雪花被风卷起来,在没有月光的夜幕下四散,如同另一片诡秘而沉寂的宇宙,以极快的速度爆发再坍缩。
“后来那个人被判了无期,也没人知道他说的老人怎么样了。”
“爸爸有一天在酒局上喝多了,开玩笑说他当时想过要不就不赎我了。反正是个女儿,也不是跟他姓的。”
说到这里,纪星唯终于重新看向了夏理。
“所以我喜欢妈妈,妈妈很爱我。”
她的眼眶有些湿了,亮晶晶的,仿佛要下童话故事里漂亮的宝石雨。
夏理犹豫着伸出手,试探着轻缓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又听见她说:“我是真的以为有人要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是真的以为有人要杀我。”
夏理只能大致去推测纪星唯的苦痛。
或许算是一种被真切爱过又抛弃的迷茫。
从自小构筑的世界观里脱离,后知后觉发现一切不过是场幻梦。
纪星唯与夏理不同。
夏理回不去也望不见。
纪星唯望见了,却并非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未来。
美东冬令时七点过三分,曼哈顿中城仍是灰白的底色。
徐知竞的航班在首都降落,转机前往江城。
室外温度已经降至零下,乘客们大多在座位上小憩,等待除冰结束。
徐知竞蓦地看见一点白色慢悠悠从灯下飞过,正是夏理一直以来期待的,很久都不曾再见过的雪花。
他在落地前托朋友翻查了当日各航司的旅客名单,夏理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架航班上,就连美国国内航线也是一片空白。
Eric没有说谎,夏理一定还在纽约,坏脾气地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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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一个人回来,夏理不是说要来的吗?”
徐知竞到家太晚,第二天早上才在餐厅和母亲碰面。
优雅得体的女性就连抱怨都说得温文,接上其后的审视,不叫人觉得过分婉约,反倒显出内敛的强势。
“学校有事。”徐知竞又拿一样的借口敷衍。
徐母这回不再像感恩节假期时那样愿意被随意糊弄过去。
她颇为严肃地搁下了筷子,直视着徐知竞说:“都已经是大人了。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老是欺负夏理。”
徐知竞本就心情不佳,被母亲这么一讲,更是再撑不起富有涵养的伪装。
他张了张嘴,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把原本想说的话咽回去,换上一句:“我欺负他?”
“妈,他能听我的话就不错了。”
“人家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下人。”徐母否定了徐知竞的说法,“夏理陪你聊天,和你玩,你不能要求他什么都要按照你的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