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安脊背一僵,用余光瞄了眼四周,轻声问:“为什么?”
“联姻啊。”女孩面有讥讽,“你不会真觉得她大度无私吧?周家这种门第,想要稳固根基、联合外力,联姻是最简单的方法。”
女孩微微躬身,贴近周若安的耳朵,“私生子的联姻对象,要么家世一般,要么人品极差,太太现在正在给你相看联姻的对象。”女孩轻啧了几声,站直身体的同时撂了脸,“自求多福吧,周家四少。”
走至门前,青葱般的手指刚想推门,三小姐却听到周若安懒懒地问道:“她给你找了谁?”
女孩素白的旗袍几乎融进了雪景中,长睫低垂,她轻声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
周若安转日就交了女友。
饭局上认识的名媛,家中小有资产,漂亮、热烈、爱财,正和周若安的意。
合约签得也快,女人在纸尾落下自己的名字,旋笔问道:“我要怎么配合四少?”
“我要是有联姻的消息放出来,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女人搅动咖啡:“四少不想被家族掌握命运?”
咖啡厅的阳光很好,周若安的面庞像要融进光里一样,此刻,他用那张极漂亮的脸,说着最庸俗粗鄙的话:“我的命运可以掌控在别人手里,但前提是价儿一定要谈好。”
“怪不得四少急不可耐的找了个女朋友,原来是要拿‘真爱’换补偿啊。”
周若安喝了口咖啡,望向窗外,看着广场上成双成对的情侣,轻声说:“让我放弃轰轰烈烈的爱情,总要拿‘高门’或者‘真金’来补偿。”
此后,周若安带着女人出席了不少场合,卿卿我我,蜜里调油,打得十分火热。
只对一个人藏着,蔺逸。
周若安打发了女人,才敢去坐蔺逸的车,蔺逸不黏人,这点周若安颇为受用,时间便利,两条线才能同时维护,红旗彩旗都不倒。
晚上有人将局子约在了蔺逸的酒吧,周若安特意没带女友,单独赴约。
期间出来抽烟,恰巧遇上了蔺逸,男人引着他来到吧台,亲手调了杯酒,沿着实木桌子推到他面前:“尝尝。”
蔺逸酒调得好,周若安学了他三成出去就能唬人,缓缓品了一口,赞道:“好喝。”
不过又跟了一句,“但也不及那时的。”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蔺逸却懂了。他握住周若安的手腕,向吧台中看了一眼:“进来。”
许是周若安喝得有点多,竟配合着绕过实木长桌,走进了吧台。蔺逸将一只酒箱放在地上,周若安熟练地坐了上去,脊背靠着吧台内侧的木板,暗影一压,几乎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蔺逸站在周若安的身边垂眸看他:“现在怎么样?”
周若安又品了一口手中的酒,笑着说:“几年前你接不到揍人的活时,就在酒吧打工做酒保,我常常藏在吧台内侧,一边等你下班一边偷喝酒吧里的酒,下班的那条路你还记得吗,酒吧街到城中村,十公里,夏天热冬天冷,我们没少遭罪。”
恰巧有人买酒,蔺逸收回了目光,代替酒保调酒。极偶尔的空隙,蔺逸会垂下右手,轻轻抚摸周若安的发顶,将细软的发丝绕在指间,直到周若安躲了,才会收回。有时男人还会送来一颗糖,一边与客人聊天一边剥了糖纸,手臂一垂,准确无误地塞进周若安的嘴里。
糖甜酒烈,搭不到一起,周若安想吐了糖,或者放下酒,可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仰头朦朦胧胧望了一眼身边人,低声骂了一句。
终于得空时,蔺逸蹲在周若安的身边,将面前的人看得仔细,然后倾身问他:“酒好喝吗?”
“嗯,你尝尝。”
“算了,怕你骂。”
周若安有些疑惑,转瞬却又懂了,他有些羞恼,面上挂了层霜。
不知怎么就踩了蔺逸的怪癖,他的目光逐渐转深,勾着周若安的扣子将人向前一拉。
咫尺之间,彼此的呼吸几乎可以触碰到对方的皮肤,昏暗的光线下,目光交叠,好像缠绕的茂盛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