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惟变了。
原本的席惟,眼里谁也没有,目空一切。
这是很正确的一件事。
处在席惟那个位置上,早晚会接替他的父亲,走上越港洲的顶峰,而他,作为阎家的继承者,也会追随在他身后。
可现在,席惟却看到了那个特招生。
顶峰的人有了破绽和软肋,为一个一文不名的下郡人受了伤,甚至更改他自己设下的规矩。
如果是别人,阎定焱只会觉得滑稽,可那个人是席惟,他却头痛起来。
不是席家需要阎家,而是阎家离不开席家。
可如果席惟真的为了一个下郡人冲昏了头,阎家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刚刚的惊鸿一瞥,澄澈光线里雪白的皮肤、丰润淡色的唇瓣,一切的一切,都安静香艳似是一出默剧,只要倪知出现的镜头,都像是被细细打磨。
哪怕阎定焱再讨厌他,却也要承认,倪知的确是美丽的。
这个特招生,大概就是凭着这些手段招惹了席惟。
美丽是他的资本和手段,席惟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卧房里,响起席惟的声音,有些模糊,但能听得出那种温柔小意:“……先喝水……不喜欢这个花?……嗯,他来和我们一起回去……你不喜欢?”
席惟似乎笑了一声。
阎定焱皱眉,想听的却不是席惟的声音。
那个特招生……那个小哑巴,到底回应了什么?
他在席惟面前,也像在自己面前这么冷淡不驯吗?就像是完全看不到自己,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样。
有时候,阎定焱甚至会有种错觉,觉得倪知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席惟有些相像。
都是一种上位者冷漠而宽容的表情,似乎无论是谁,在他们面前匍匐跪地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可席惟那样,是因为席惟的出身。
那个特招生,又是凭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终于重新打开,阎定焱注意到,席惟的脸色挂着笑容,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愉快放松。
倪知走在他的前面,就好像所有人都天然地应该跟从在他身后。
那个位置,就算不是席惟,也轮不到一个下郡人。
阎定焱起身,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倪知,只是问席惟:“回去吗?”
席惟却说:“听他的。”
阎定焱心中不悦,面上不动声色,似是玩笑:“什么时候,你做事要听别人的了。”
席惟也笑,漫不经心说:“从遇到小知开始。”
小知,叫的这么亲密。
阎定焱明明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去看倪知,闻言却还是下意识看向了倪知。
倪知站在那里,已经换好了衣服,里面是一件毛衣,外面穿着钴蓝色的羽绒服,羽绒服帽子很大,上面有很宽松的一圈狐狸毛出边,花棕色的狐狸毛绒绒地簇在他的面颊和颈中,显得他整个人都莹润雪白,如山外连绵的阿尔卑斯山脉一般,由云和大雪塑造。
如果不是这样一张皮囊,也没办法在崇德学院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