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知一边想着一边推开门,往里走了两步却忽然顿住。

他和尤白羽出门的时候,没关露台门吗?

露台的门半开着,微凉的夜风轻轻地吹了进来,雪白的纱帘荡起复又落下,映着窗外淡淡的月色,泛开水波一样的光影。

倪知警觉地后退,打算离开寝室。

“刺啦”一声,一点橙红色的光芒亮起,露台上,席惟正坐在那里,修长指间把玩着一只银色的火机,指尖摩挲滚轮,火光渐渐放大,照亮他半边面孔,他的眉目深邃,鼻骨高挺,耳后漆黑的双头蛇纹身,在暗夜里流动着银蓝色光芒。

夜色很深,深到突然亮起这样的暖光时,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像是一个混乱的梦。

远方的层楼林立,各种装潢华美精致的建筑中,透出星星点点的光,公子哥们居住的区域,连黑夜也比特招生所在的地方明亮不少。

倪知听得到走廊里有人走过,隔壁寝室的同学正在听广播,单调的英语广播反反复复地念,讨论着经济形势、半岛动向,更远的楼梯间,有人结伴走来,笑着聊起今日的课程。

红尘万千声响,寝室成了小小的果核。

这不是席惟该来的地方。

可他坐在那里,神情淡然,似乎他出现在这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疯子。

倪知在转头离开和装没看到之间犹豫一下,到底还是反手关上了门,慢慢走了过去。

席惟抬起眼睛,笑着看他:“回来了?”

倪知打字:“你来这里干什么?”

席惟抬起手来,示意他说:“来换药。”

倪知:“……什么?”

“换药啊。”席惟语气很自然,理所当然道,“你把我弄出血了,不该负责吗?”

……好怪的一句话。

倪知实在摸不透席惟在想什么:“寝室没有药。”

席惟笑了笑:“我自己带了。”

倪知:“你怎么自己不上?”

刚打完这行字,脑海中警铃大作。

Ooc值突然就飙升到了50%。

倪知:……

没完了是吧!

他在这位天龙人眼里,难道就是个上药的工具人?不给他上药就ooc?!

算了……为了不当小哑巴,他忍了。

倪知忍辱负重,打开医疗箱,替席惟换药。

其实那道伤口很浅,倪知轻轻掀开席惟手背上的创可贴,红痕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了。

倪知俯下身去,重新替他消毒,一缕头发落下来,略微遮挡视线,倪知还没抬手,席惟已经漫不经心地替他别至耳后。

席惟的皮肤很冰,像是被夜色浸透了,指尖擦过耳垂时,那种冷而轻的触感,让倪知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露在外面的耳朵,自耳垂至耳尖,都泛着玫瑰一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