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说话啊,”乌惊朔不放心地叮嘱道,他小心翼翼地把耳骨夹取下来,放在手心仔细看了一遍。
凤凰周身的颜色很浅,是饱和度不高的那种彩,翎羽和神态雕刻得极为传神,头顶上却顶着一团素净的雪,小小团,没什么存在感。
乌惊朔却莫名很喜欢,他把凤凰重新戴上,道:“这是雪?怎么不做大一点,这么小,够谁看的。”
陆辞雪捏了捏自己的指尖,没想到乌惊朔能喜欢,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大人,我下次给你做一个大一点的。”
乌惊朔默默按住发麻的耳朵,抬起眼眸时,恰好对上陆辞雪柔软漂亮的眉眼,顿时如遭暴击,转过头去。
也是在这一刻,乌惊朔终于有了自家黏人的小孩一夜之间长大了的实感。
他以前还嫌弃陆辞雪身板不够硬挺,可现在的陆辞雪一个人可以温温柔柔地干翻所有欺负他的人,完全不需要乌惊朔担心。
在乌惊朔意识到体型并不是实力的代表之后,他终于不再执着于让小孩练出点肌肉来,并且开始觉得陆辞雪哪哪都长得完美又好看,简直是照着他的审美长的。
少年人的肩线不夸张,是恰到好处的薄和韧,脊背挺拔,身形修长,习惯敛起长睫将那双幽静的乌瞳遮住,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沉静温雅的模样,乌惊朔越瞧越上头,开始羡慕起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为什么能享受这样的视觉听觉盛宴。
不愧是他亲手养出来的小孩!
*
乌惊朔戴上内嵌了特殊阵法的耳骨夹后,罕见地喜欢上了出门,以及黏陆辞雪。
他以前在家时,多半找个舒服的角落窝着刷琉璃景印,若是陆辞雪路过,乌惊朔就会一把将人薅过来陪他刷。
等陆辞雪大了,有自己的事情了,乌惊朔就不怎么抓了,还是陆辞雪拖来自己的蒲团,在乌惊朔身边打坐修炼。
后来两人就一维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话虽不多,但是足够默契,还非常符合两人心意地黏在一起。
如今乌惊朔乍然能够听见声音了,那股新鲜劲下不去,于是陆辞雪走到哪他跟到哪,不时还要出声叫几声辞雪,就为了听陆辞雪应他的声音,然后心满意足地叹一口气。
陆辞雪每次都是无奈地笑一下,干脆取了一本诗经,在乌惊朔耳边慢慢地念。
陆辞雪本就不是迟钝的人,他看得出来乌惊朔图个新鲜,想多听听他的声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巴不得乌惊朔多听。
后来乌惊朔觉得这样耽误小孩修炼,于是不让他读诗经了,让他读剑谱。
佶屈聱牙的剑谱有什么好读的?
大人肯定不爱听,到时候跑了怎么办。
陆辞雪有些不愿,但是乌惊朔异常坚持,陆辞雪拗不过他,只好照做。
最后的结果往往如他所料,乌惊朔不是听不下去当场跑路,就是被念得当场倒头就睡。
陆辞雪宁愿是后者呢,后面乌惊朔跑的次数多了,陆辞雪便再也不肯念了。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将近一百年。
陆辞雪十年元婴,百年出窍,仅仅一百多年就直接冲到了地阶,虽然只是刚突破境界,根基尚还不是很稳,但这个速度足以震惊全修真界。
修真界出一个地阶,快则七八百年,慢则两三千年。
陆辞雪这个进阶速度简直恐怖。
后来乌惊朔不让他盲目往上冲了,勒令陆辞雪稳中求进,厚积薄发。
他实在怕陆辞雪因为强行突破进阶,给自己搞出点什么问题出来。
还得是一点一点打磨沉淀来得安全一点。
乌惊朔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孩子,虽然嘴上不说,表面温温和和,笑起来像是一阵能把种子吹发芽的春风,但骨子里那股固执和韧劲却偏偏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