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顾知禧蹬蹬蹬跑了回来,将一盘辣烧豆腐落在了桌面上:“老远就闻见香了,饿坏我了。”
方才炖菜熟了,赵春梅叫她给隔壁婶子送了一碗。正好吉婶在做豆腐,说啥都得让她带回家尝尝。
今儿个才做出来的新鲜豆腐,切成一指厚匀称的薄片,先用油煎过,再慢火收汁,很是滋味。
顾知禧坐下来:“婶子说豆腐是用前两日才摘回来的小米辣烧的,让尝尝鲜。”
“那敢情好。”赵春梅起筷,“都饿了吧,快吃饭。”
这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炖菜,酱色鲜汤作底,咸鲜中带一丝甜,油脂裹着香气,黏黏糊糊地扒在食材上。
炖了这么久,土豆绵软、老豆腐鲜嫩、粉条吸饱了浓郁的汤汁,五花肉先煎过再炖煮,软糯焦香,配上杂粮米饭,一口下去从舌尖鲜到胃里。
沈柳香得直迷糊,油都吃到了嘴角上,顾昀川看着他那模样,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要说吃饭,还得是顾知禧经验丰富,她舀起一勺浓稠汤汁浇在饭上,混着各种食材的滋味,热乎乎、香喷喷,她看去沈柳:“哥夫你要不?”
“啊……要。”
顾知禧又舀起一勺倒进沈柳的碗里,汤汁没过米饭,沈柳用筷子拌了拌,就着萝卜丝解腻,埋头吃下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过饭,顾知禧收了碗筷,她瞧出沈柳不多舒服,催着顾昀川带他回房歇息。
沈柳整个人都恹恹的,才吃饱饭,不好往床上躺,顾昀川就把褥子铺到椅子上,让他坐着能舒服些。
沈柳抿了抿唇:“不用……没那么金贵。”
“金贵的。”顾昀川声音低沉,带着笑意,“趴着,给你揉揉腰。”
沈柳听话地“嗯”一声,反身趴到了椅背上。
顾昀川坐到他身后,小哥儿挺薄的一张背,弓起时尤其明显,甚至可以摸到他清晰的骨节。
实在太瘦了,可能还是窜个子的年纪,沈柳咋吃都不见胖,也就小脸儿圆了一点,瞅着有了些气色。
掌心在腰上画圈,他轻声问道:“手劲儿重不重?”
沈柳也没想到,顾昀川这么会给人揉腰,他下颌抵着椅背,喟叹一声:“不重,好舒服……”
声音绵长,顾昀川不意外地想到了什么,他忍俊不禁,可声音却露了出来,毛茸茸地挠人心。
虽然看不着人,小哥儿还是偏过头:“在笑啥呀?”
顾昀川正了正色,垂眸道:“想到昨天夜里……”
“哎你!”沈柳忙直起背,截断他的话,“你这人可不正经!”
小哥儿耳尖连到颈子全红了起来,顾昀川不再逗他,专心给他揉腰。
沈柳手臂抱住椅背,整张脸都埋进去,那些羞人的话,还不是顾昀川非要问的,他咬紧唇暗暗想,往后再不说了!
*
北方的秋,向来多晴朗,远天湛蓝,万里无云。
晌午日头盛,又才吃过饭,最是困乏,顾昀川按揉得舒坦,小哥儿歪着头就要睡。
男人瞧着他紧闭的眼睛,自椅子里起身,他弯腰凑过来,并着两指头轻轻碰了碰小哥儿的脸颊:“床上睡吧。”
迷蒙间,沈柳咕哝出声:“不想动。”
顾昀川叹口气,他腿脚不便抱不起人,只温声道:“脱了外衣裤睡得舒坦,等醒了,带你去垒鸡窝。”
沈柳脑子已经不多清明,只听见垒鸡窝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见人带了笑意的脸,这才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
顾昀川将被子抖开给沈柳盖好,又将他脱下来的衣裳抚平叠整齐,放在了趁手的地方,起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