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哈……”还是孩子的半大猪猪惊恐极了,挨宰似的惨叫回荡在星空下,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有此等经历。
叶星辞仰头观察,在有活物微微挣扎的情况下,风筝依然平稳。
“辛苦你了。”他欣然舒了口气,“你是飞翔过的有功之猪,我叫营里今年别宰你,多养两年。”
风筝在高处停留片刻,再度收回,竹制骨架依然完好。猪出了筐,被解开束缚之后,都不走直线了,发出哭泣般的委屈闷哼。
试飞告捷,要再等个月黑风高夜,正式侦查。
叶星辞看着听荷身上飘扬的裙带,须臾下了决心,走近楚翊道:“九爷,不如今夜就升空侦查。北风正好,大家刚操作两次,手也熟了。过几天,会忘了手感。”
男人沉吟着,神色冷峻。叶星辞用一句话,令那脸色更冷:“我去侦查。你也看到了,风筝非常结实,没问题。”
“你没听见,猪叫得多惨吗?”楚翊不安地蹙眉,“我不放心。”
叶星辞握住对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温柔而恣肆地挑眉一笑:“把心放在我这,我有把握。”
楚翊叹气,点了点头。
放风筝小队即刻启程,趁夜色南行数十里,来到最近占据的一座齐军堡垒。略作整顿,又潜行至距重云关四五里处。
一面派出骑兵提防齐军的哨骑,一面架好风筝。时间宝贵,准备妥当之后,叶星辞毫不迟疑坐进吊筐,等待升空。
“慢点,千万小心!”楚翊挽起袖口,跟着忙活,精致硬朗的下颌挂着冷汗。
“叶将军,抓稳。要抬高风筝,放绳子了……”
风筝前部抬起,硕大无朋的蒙面兜了一股风,如船帆般鼓起,提线陡然绷紧。众人拽紧绳索,慢慢放长。风筝离开地面,大鹏般乘风而上。
眼见老婆上天了,见惯大风大浪的摄政王两腿发软,靠在罗雨身上。反观小五,非但不紧张,还开怀一笑,挥着手说后会有期。本就是风华绝代的美人,这一起飞,如羽化登仙。
罗雨抬手挥了挥,啧啧称奇:“王妃真有胆量,若这是梦,一般人已经吓醒了。”
“人生有三重关: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楚翊望着心上人渐渐模糊、融入夜色的轮廓,“小五见过自己,如今翱翔天宇,也是见过天地了。未来,我们还要一起见众生。”
风好大。
叶星辞眯着眼,感觉睫毛都贴在上眼睑,样子一定很滑稽。他蜷在筐里,探头朝下一瞄,心忽悠一下,在肚里荡起秋千。
太高了!夜色在大地涌动,同伴化成几点蚂蚱似的黑影,几乎难以分辨。
“天啊,我真的在飞!”
好刺激,好奇妙!复杂的感觉激荡灵魂,连小腹都在发热。叶星辞口干舌燥,觉得有点不真实,掐了掐自己被风吹麻的脸。
猪上天时,他看风筝挺平稳。实际乘坐,像上了一辆在崎岖山路狂奔的马车。难怪,猪嚎成那样。
巨型风筝的骨架在震颤,似乎畏惧怒号的狂风。
叶星辞深深地呼吸,压抑眩晕和胆怯,仰望星空。群星依然遥不可摘。
他继续向外眺望。浮云掩月,重云关两旁的山脊高低起伏,连绵不绝,宛如巨兽漆黑的脊背。
绳索放长,逐渐接近目标。北城墙灯火通明,兵员部署尽收眼底。
叶星辞抓紧时间,凝神细看。
瓮城和主城墙上十步一岗,披坚执锐,且巡行不断。巡逻的每什一队,一炷香的工夫,同一处地点经过了两队人。
比对四哥提供的信息,初步估算,夜间的城防兵力加了五成。那么可以推测,角楼、箭楼等建筑内值守的士卒,也加了五成。
另有人照看密布墙头的蓄水池、垄灶、柴垛、石垛、箭垛。
城内,还有上百“地听”€€€€沿墙根每隔数丈,挖一两丈深井,埋入一陶瓮。人蹲在瓮里,可监听是否有敌军暗挖地道。
林林总总,重云关北城墙上下,在夜里有一千来人在值守。届时,要心中有数,使这些人全部撤离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