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结束了么……这么快。”
叶星辞推开楚翊的庇护,目光扫过贼众,盯住被自己刺中大腿的那个。贼人的伤口被布带紧勒,气息奄奄,但还没死。他不怜悯对方,只是在意自己是否杀了人。
脚下一软,踩到了某具尸体的胳膊。
叶星辞皱眉看去,却迎上一对倏然睁开的眼珠子!眼皮被鲜血糊着,迸出阴毒悍戾的光。惊骇之际,贼人陡然跃起,挥刀砍来!
叶星辞反应迅捷,立即以枪杆格挡,一挑一拨,瞬间击飞了对手的武器。
“恶贼,敢装死?!”
他将枪尖抵住贼人胸口,稍一用力,刺入半寸,对方爆发出骇人的惨叫。他注意到,这厮的脸很年轻,与自己年纪相仿。他手一顿,没捅穿对方,而是收回长枪,冷眼看着左右兵士拿来绳索将其绑缚。
叶星辞轻蔑地一勾嘴角:“小小年纪,身强力壮,做什么不能混口饭吃。偏要当贼,活该!”
“你€€€€”贼人被这话戳中肺管子,忽而奋力一挣,推开兵士!旋即自怀中抽出一柄匕首,恶狼般嘶嚎,朝叶星辞扑刺而来!
晃动的刀尖锐利生寒,叶星辞心里一惊,抬枪挥击。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熟悉的身影箭步上前,双手持握雁翎腰刀,一个干脆的挥砍,劈在贼人身上!咔€€€€对方爆发出惨痛的哀鸣,直接被削掉膀子,仅凭一点皮肉相连,坠在腋下晃荡。匕首落地,血如瓢泼,连带着骨头茬子,哗啦洒了一地。
“呕!”叶星辞鼓起脸,强压呕吐感。
楚翊冷冷地将染血的刀抛给兵士,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物,见没有脏污,便揽住王妃的肩,退到一边。他清逸的脸庞从容自若,仿佛刚刚只是切了个西瓜。
“小心点,这种情况别手软。”
叶星辞愕然失语。
相处越久,越觉得这男人藏得深,像千层糕。看得出,他不擅刀剑,挥砍时也无甚技巧,全凭反应和蛮力。但他一定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怎么从没听他说过,怕自己疏远他?
他的心善良仁厚,但也冷硬狠绝。
新婚次日,自己露馅儿,楚翊没当场砍人,或者砍掉自己的牛牛,是不是已经很克制了?叶星辞舔舔干燥的嘴唇,不禁有点后怕。那两个觊觎楚翊“美色”的水贼吓得屁滚尿流,蠕动着频频往后缩。
“九爷,你还挺勇猛哈。”叶星辞小心夸赞。
“一般。”楚翊淡淡道,“再猛,还不是被某人吓晕过去了。”
远处,另一艘货船也爆发冲突,正在激战搏杀,隐隐有刀兵相接之声。那边的贼人似乎更多,也更凶悍。有些水贼趁乱跳船,返回小舟,拼命划桨逃离。
“拿弓箭来!”楚翊抬手朗喝,立即有人递上长弓与箭囊。他用袖口包住拇指以防被弦勒伤,抽出一支白羽箭,深眸微眯,挽弓如满月。一声清锐的吟啸,箭矢激射而出,正中一名贼人后心。
“给我!”叶星辞不甘落后,夺过长弓,挽弓搭箭。这弓的拉力足有百斤,他猛提一口气,细腰绷得笔直,令弓张满,一箭射在贼人肩上。又一箭,射中腰部。
再远,便超出射程了。逃吧,沿岸几十里都有官兵埋伏。
“不赖吧?”他朝楚翊得意一笑,双臂却开始打颤,手也很痛。开百斤弓还是吃力,再过两年,他一定可以毫不费力地驾驭。
楚翊笑着点头。
“好个楚一只,先前小瞧你了!”叶星辞调侃,“明明善射,却在老太后过寿时故意脱靶。如墨里藏针,不露锋芒。”
楚翊悠悠反呛:“论藏,你叶小五可是行家,我自愧不如。”
三艘货船再度停靠南岸,卸货般将贼众撂在渡口示众。一共逃脱了二十多个贼人,被埋伏在南岸的官兵尽数擒获。刨去死掉的,共生擒九十七个。
“官府抓住水贼了€€€€全抓住了€€€€”有人鸣锣通报,附近的百姓闻讯而至,携家带口来凑热闹。没地方站的,还上了树。
胖知府喜上眉梢,指着一众贼人,腆着肚子朗声道:“为了替大家除害,本府已经几天没睡一个囫囵觉了,人也瘦了一圈!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把这伙恶贼一网打尽。官府将对他们严加审问,以大齐律议罪,也欢迎父老乡亲站出来,检举他们的恶行。”
“早就检举过了!之前都没人管!”有人高喊。
胖知府置若罔闻,又洋洋洒洒讲了许多,命一旁的书办好好记录,修入县志。他说完,便轮到了本地知县慷慨陈词。听得树上的人打瞌睡,怦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