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天骄心惊胆战的再三拉扯中,秦墨思负责的那个包间终于交工了。打开门一看,柳天骄都不敢往里面走一步。这是什么人间仙境啊,也太漂亮了,处处没有一点金钱的俗气,可单看每一处,都感觉价值不菲,不是市场上那些俗物可比的。
秦墨思得意地指着罗汉床上的一个小炕几,“只花了三两银子,划算吧?我可是费了好大的人情才拿下的。”
三两银子的小炕几还便宜?够柳天骄打几张床了。柳天骄上前把那个炕几瞅了又瞅,小心碰了一下,随即又赶忙抽了回去,生怕自己动作一大就把它碰坏了。“不就是颜色耐看了些,摸着也没啥区别,怎么就值三两银子了?”
秦墨思给了这个土包子一个大大的白眼,“知道这是什么木料吗,知道这种木料多难得吗?我跟你说……”
“停停停,我不想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更不想知道这间屋子花了多少钱。”柳天骄只知道自己的钱匣子空了又空,“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捞回本来。”
“怎么捞不回本来,打小我的卧房都是兄弟姐妹们竞相仿效的对象。瞧着吧,日后这间屋子有的是人抢着住。不行,我得给它起个好名字才行。花间意怎么样?”
柳天骄:“……不如就叫进宝阁?”
秦墨思忍无可忍,“柳天骄,你给我闭嘴!”
齐明泽倒是对秦墨思的审美很认可,悄悄支援他又布置了三间卧房,说是日后要凑个“日月星辰”,作为酒楼的招牌。秦墨思得到了他的认可,喜不自胜,每日都泡在酒楼里,搞得他夫君都怀疑自个儿最近是不是把夫郎得罪了,怎么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个人影。
公孙鳌是个全能型人才,可惜相较于规划院子,酒楼的灶房更需要他。每日里穿着罩衣,跟主厨商定酒楼的菜式。没办法,柳天骄实在是忙不过来,只能又请出了自家师父。
这日,公孙鳌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一个面容清俊身着长袍的男子走了过来,嬉皮笑脸道:“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可否给在下分些?”
公孙鳌看向来人,冷声道:“酒楼还未营业,请不相干的人离开。”
男子好像没有听到公孙鳌的话,反倒笑着往锅里探了探脑袋,“原来是炖的鸭子,奇了怪了,看起来也没什么调味啊,怎么香味儿如此浓烈。”
公孙鳌不耐烦了,“庞教习,你好歹为人师表,注意一下身份。”
“华清公子可是见外了,以咱俩的关系,怎么也得叫我一声未婚夫吧。”
未婚夫?厨房众人悄悄停下手里的活计,偌大的灶房只能听见柴火劈里啪啦的声音和大锅里伴着浓香的微微咕噜声。
公孙鳌脸色一变,“庞教习今日是吃错了药不成?”
男子轻轻拍了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年岁太久了,真可能是记错了,还请公孙大厨见谅。”
“无妨,只是别再记错就好。”
还以为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原来是误会。厨房众人失望之余,又捡起了手里的活计,重新忙碌起来。
男子眨了眨眼,示意公孙鳌跟自己往外走,见对方没有要动的意思,又作势要张嘴。
公孙鳌黑着脸跟他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着咱们有些缘分,忍不住找华清公子多聊几句。”
“聊什么,曾经不可一世的宋六元如何落魄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
“若我没有落魄到此处,如何与你相配?”
公孙鳌有些不耐烦了,“你今日说这些,就是想来奚落我的?宋齐文,没记错的话,你我除了胡乱赐下的一桩亲事,不曾有什么关联吧?”
庞教习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婚约在身,何等紧密的关系,你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
公孙鳌冷笑,“难不成你对一个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旧情难忘?”两人改头换面后相识已久,若真有心,不该在今日才找上门来。
男子却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咦,未曾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了?名满京都的华清公子是多少俊才的梦里人,我也不能免俗啊。当初赐婚的圣旨还是我亲自去求的呢,你怎可如此小瞧我的真心?”
“你若再胡搅蛮缠,我就不奉陪了。”公孙鳌说着就要走。
庞教习见他真生了恼意,赶忙把人拦住,“急什么,我不过是想问一句,华清公子就甘心百年世家沦落至此?”
公孙鳌不为所动,“世家气数已尽,有何不甘心?”
庞教习整了整一向凌乱的衣裳,微微一笑,“世家气数是尽了,新贵却是在崛起,风云变幻之际,你们楚家就不想再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