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泉皱眉,“你不考举人了?
“考啊,这不是吓唬他们嘛。人都说小鬼难缠,赋税劳役可都掌握在那些小吏手里,于成久当了几十年的村长,知道轻重。”
金泉见他思虑得周全,放心了些,可还是坚持要跟进去,“万一他老糊涂了呢,多个帮手也更放心些。”
“我这回是要去把人得罪死的,你们一大家子还要在村中过日子呢,没必要跟着去淌混水。”卫文康拍了拍金泉的肩膀,他身量一直很高,如今长了些肉,整个人的气势也显得足了许多。“放心,骄哥儿不会知道的。”
金泉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成了一个格外可靠的人。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事儿都能轻松做成,叫人不由自主地听他招呼。金泉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话,“那我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事大叫一声我就冲进去。”
“好,那你躲远些,别叫人看到了。”
金泉应了,身手灵活地就往后边的林子里头钻。
眼瞧着他没了踪影,卫文康才叩响了村长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王长秀,见到卫文康,她先是一愣,旋即笑道:“秀才公来了啊,快请进。”
卫文康拱手施了一礼,“小子打搅了,请问村长在家吗?”
难不成竟真叫他公爹说中了,卫秀才这是亲自登门来赔礼来了?不该呀,先前他还是个童生的时候,两口子就决意断了与他们家的往来,如今都中了秀才,怎么会反倒是服了软,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王长秀七想八想了一大堆,面上笑意却是未变,“在呢,我这就叫他去,您快进屋坐。”
“有劳。”
没过一会儿,村长就从里屋出来了。见了卫文康,也没什么好脸色,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后,才冷冰冰地说了句:“秀才公怎么到我家来了?”
卫文康行过礼后,笑道:“小子是来找村长借钱的?”
“借钱?咳咳。”村长万万没想到卫文康居然会说这个,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秀才公这话说的好生没道理,我一个种地的,哪里有钱借你。”
卫文康脸上笑意未变,“村长这话可就自谦了,您在村中受人尊重,一年到头少不得收些孝敬,怎会没钱?”
村长脸上浮起怒色,“什么收孝敬?我于成久做人清清白白,卫秀才可不要空口白牙地胡说八道才是。”
“开个玩笑,我只是瞧村长家近些年添了不少地,房子也是新盖的,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只是种地的收成都有限,也不知道村长在哪发了财,叫人艳羡。”
“我家做生意赚的。”
“做何生意,可有交税?”卫文康抿了口茶,赞道:“茶汤清凉,入口清甜,好茶。不愧是村长家,连茶都是最好的。”
“我交不交税与你何干?”村长算是瞧出来了,这小子今个儿就是专程来找事儿的,冷笑道:“有些人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可就想着耍举人的威风了。”
卫文康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惭愧惭愧,在下不过一介穷酸秀才。好在圣上不嫌弃,待我们也是极好的,遇事可直接向县老爷禀告,还可以到府衙谋个小吏当当。日后别的做不了主,咱们清水村有没有人偷逃赋税劳役这种小事,我还是可以查一查的。”
村长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得胸膛都在发颤,“姓卫的,你威胁我?”
“村长这话可就严重了。不过是将将想起来,我夫郎去年还孝敬了您五两银子,您当时说是借的。如今我们银钱不趁手,自然也要借回来。”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来给柳天骄那个孽障出气来了。”村长冷笑,“那你可是打错算盘了,我可没收过谁的孝敬银子。”
“收没收过的,查一查就知道了。村里的长辈们如今都闲着无事,应当都愿意来瞧瞧热闹。”这就是提醒村长他如今不得民心的事情了。
换做以前,卫文康一个秀才还真不好动一个把控村子几十年的村长,现在于成久失了威信可就不一样了。
村长不傻,自然是听懂了卫文康的话,捂着胸口直哈气,“卫秀才可真是厉害。我,我倒也想叫人看看,你是如何欺压乡邻的。”
“你觉得大家会信你还是信我,你觉得县老爷会信你还是信我?这么好的屋子和茶叶,可都是罪证呢。”
村长见说不过卫文康,捂着胸口就大喊:“保观,保德,保信,你们都死哪去了?再不出来,你爹就要被欺负死了。”
话音刚落,于保观就带着两个弟弟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卫文康却是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又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这茶是真的香,也不知道村长在哪买的,待会儿能不能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