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太太瞟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里面加了好些大料,味道好着呢。”

有什么比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升官发财更让人冒火的?小钱氏当即冲了进去,怒骂道:“柳天骄你个丧良心的,猪下水也敢卖十五文钱一斤,想赚钱想疯了不成?”

周围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睁大眼睛瞧热闹呢。

卫文康拧眉,“二婶儿,地里老了喂猪的菜大酒楼一炒都要一两银子呢。吃食向来注重的是干净和味道,我家猪杂特地雇人洗十来遍,又拿了上好的香料炖的软乎的,怎么就不能卖钱了,难道要白送您才叫划算?”

众人见卫文康叫得是“二婶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个妇女怕是与卖猪杂的小夫妻有过节,思绪压根儿就没往卤猪杂的价钱上想了,只小声嘀咕着他们有什么过节。

柳天骄接着就不负众望,诉说起两家的恩怨来,“二婶儿,我爹才去,家里欠了一屁股债,猪肉铺子也开不起来了,好不容易靠着卖猪杂挣些糊口钱,您何必又来搅局?”

小钱氏愤愤不平,“什么欠债,你爹可是留了三间青砖大瓦房五亩地的,在这哭什么穷?”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人家的家底儿打听的那么清楚,怕不是为了钱吧?”

有人自认为清醒,“也不一定吧,都是亲戚,知道他们家底不是很正常吗?柳屠户在时我来他们家买过肉,生意好着呢,怎么可能没有积蓄,我看那小哥儿说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卫文康眸中冷意更甚,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苦口婆心地劝道:“都是一家人,二婶儿何必闹得大家看笑话。三叔那伤我们也知道你是无心的,可跟我们更是毫无关系啊,二婶儿您就高抬贵手,别再闹了。”

这闲话怎么越听越复杂,有人忍不住发问,“你三叔伤了,怎么回事?”

卫文康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含含糊糊地说道:“是伤了,挺严重的,也怪我俩成亲,不该办席面的,叫二婶儿拿了好些酒菜回去,把三叔吃坏了。”

柳天骄也是个聪明的,立马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要是我家酒菜有问题也就罢了,可十来桌子人吃了都没有问题,偏偏是洞房的交杯酒不知道是不是叫人做了手脚,叫我二婶儿拿走后就出了问题。”

什么人啊,拿人家洞房花烛夜的交杯酒,实在是匪夷所思。

有大娘把小钱氏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惊道:“你该不是瞧着人家新郎官俊俏,想自己跟他喝交杯酒吧?”

柳天骄目瞪口呆,“二婶儿,这不是真的吧,你俩差了几十岁呢。”

小钱氏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猜忌啊,一张老脸又红又紫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瞧得上一个风吹就倒的弱鸡。”

“什么弱鸡,人家小伙子瘦是瘦了些,长得可没话说。”

“就是,得不到就诋毁,这人不行啊。”

卫文康完全没想到事情能朝这么个离谱的方向进展,忙道:“大家别说笑了,二婶儿八成不知道那是交杯酒。”

小钱氏也顾不上跟卫文康做对了,一个劲儿点头,“就是就是,上面又没写交杯酒三个字,谁知道呢。”

有人又说,“不知道什么酒就敢拿,是小偷吧。”

“什么小偷,那酒菜是我婆婆也就是柳天骄他奶奶让拿的。”

“你说是他奶奶让拿的就是啊?我看八成是打着老人家的幌子。”

“可不是,这妇人长得就是个刻薄相,哪是那么听话的性子。”

自己是来找柳天骄两口子麻烦的,怎么最后麻烦的反倒是自己呢?小钱氏察觉出不对来,也不再与人争辩,寻了个空子便跑了。

柳天骄看着她仓惶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来。不过似是而非的几句流言就受不住了,何尝想过这些东西十几年前他们就加诸在自己身上呢?

这世道想要认真过活不容易,可毁掉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哥儿,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只不过柳天骄不愿意使用那样的法子罢了。

小钱氏今日没占到便宜不说,反倒叫柳天骄一阵奚落,自然没有什么心情给关氏买肉,又怕回家交不了差,便预备去林屠户那里寻些猪下水。

哪料对方说早就卖光了。

今日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小钱氏抹了把头上得汗,有些不高兴,“肉不还有这么些么,怎么猪下水偏偏卖光了?那玩意儿一股子腥臭气,谁爱吃呀。”

林屠户斜了她一眼,“猪下水怎么了,受欢迎得很,这几天可都是一大早就叫人包圆了。”

“还受欢迎得很 ,不过都是些买不起肉得穷光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