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景物好似被涂上了一层枯败的色调,显得格外死寂,两人都没有说话,只余下他们细碎的脚步声。
无处不在的荆棘与高墙几乎将这里围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监牢,甚至连植物都无法忍受幽闭的氛围,黯淡枯萎,身处其间,有种近乎压抑的窒息。
来到后花园后,望着眼前的景象,池殊不由一愣。
那里种着无数红色的蔷薇。
鲜血般的颜色连缀在一起,像流动的火焰,暗灰荒芜的背景下,它们犹如黑白相片上抹开的血渍。
花丛之间,立着几个十字架。
那是几座隆起的坟包,周围环绕着殷红的蔷薇,银白的十字架插在铅灰的土壤上,高大、缄默,投落的影子像站立的人形。
走近以后,池殊数了数,发现一共有六个。
“这应该是公爵前六位妻子的墓。”薛琅开口,绕着这片坟地走了一圈,似乎在查看是否有异常的地方。
他突然注意到池殊聚焦的视线正盯着某个光秃的坟包,一副出神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看什么呢?”他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池殊的声音缓缓的,“能不能找把工具,把它们挖开,看看这下面到底埋了什么。”
荒凉的坟冢间,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落进薛琅的耳朵,周遭血红的蔷薇微微摇动,犹如一张张人脸,倏地,他感到一阵发麻的凉意窜上脊背。
“……你真想这么干?”
看到薛琅不太好的脸色,池殊道:“啊,吓到你了?我开玩笑的。”
他的笑容温和又无辜,配上那副姣好皮相,颇具迷惑性,仿佛刚才说出那句细思极恐的话的人不是他自己。
薛琅:……
从第一次见到池殊起,直觉就告诉他,这个看似无害的青年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哪个正常人会想把人家坟给挖开看一看啊。
池殊将视线自坟墓移开,落在旁边的蔷薇上,走上前去,指腹抚摸过柔软的花瓣。
这些蔷薇,到底有什么寓意呢……
花瓣在他的指尖碾碎,流出红色的汁液,新鲜,黏腻,就像人血,一阵风吹来,池殊闻到了潮湿的腥气。
这里很平静,抛开被荆棘层层缠绕的高墙,真的就像一处中世纪幽静而不受人打搅的院落,昏沉的天色,不时飘来的风,身处其间,人很容易卸下警惕。
池殊抬起头,视线随意游离过面前古堡砖块堆砌的墙体,一排排窗子灰蒙蒙的,无法从外头看清里面的景象。
除了……
当池殊的目光扫过四楼的某扇窗户时,陡然凝滞了。
那里正清晰地站立着一道人影。
影子中央被黑色填充,无法分清对方到底是男是女,又或者只是一具死气沉沉的雕塑,它的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也不动,不知在那立了多久,是背对、还是正对着他们。
它仿佛在注视着他。
四楼……
他记得这是公爵私人的住所,管家禁止踏入的楼层。
……那绝不可能是玩家。
它在看他们吗?
池殊盯着那道漆黑的影子,慢慢开口了:“我打算去四楼一趟。你如果怕的话,可以不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