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序凑过去研究步骤。

倾身而过的角度, 因为专注思考,南序的睫毛也忘记了眨动。

谢倾也没眨动自己的睫毛,望着南序:“你和裴屿认识吗?”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有多好?经常联系吗?

南序轻轻“唔”了一声。

由于南序过分简单的回答, 浪费了一次宝贵的问答机会。

再问一次太刻意, 有很大风险会引起南序的警觉, 经过潜意识的权衡利弊,谢倾遗憾地夺回了自控权。

“做对了。”南序移回前倾的身体, “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做错题目的。”

谢倾淡淡笑了笑:“怎么可能?”

他以前也这么自我认为的, 但现实告诉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避免多说多错,谢倾直接地切换话题,回归今天最开始的目的。

他大概能估测出南序会在哪些地方卡壳, 毕竟笔记本里的陷阱就是他亲手设下的。

南序非常顺畅地把所有的思路打通,像结束了一局漫长的闯关游戏,露出一点笑,好心问谢倾:“你要不要先走?”

感觉他还挺忙的。

谢倾跟着南序笑起来,好整以暇地撑起手支住侧额,手臂占了大半张桌子的长度,幽幽叹了一声“唉”。

卷土重来,很擅长地流露出“你怎么用完就丢”的落寞和谴责。

南序这回听懂了。

行吧。

随便他了。

南序趁着思路还在,再次完全沉了进去。

他的手臂伏在桌面上,轮廓笃定认真,下颌线干净利落。

淡金色的光切割在胡桃木桌面上,沿着光线的轨迹移动,会不自觉地偏移到线条侧方的人影上。

谢倾很少会驻足去关注微尘一样细小的瞬息。

优渥的家世、卓越的天赋、麻痹的情感,使他习惯居高临下地俯视时间在布满暗礁的涌流里喧嘈地急遽逝去。

他在观察南序时,终于开始感受到他看不懂的文学作家笔下所谓的细节。

透过窗外斑驳树叶的光斑,落下透白书页的边角。

翻页时,南序的指尖会蜻蜓点水一样触碰纸张的角落,光斑就映在指盖上,晃动一下,安稳投射在下一页上。

南序让诺伊斯割裂出一个很安定的空间。

他追溯着那点光源。

还有很多细细小小、或暖或冷的光会落下南序的身上,他在收集珍贵光影碎片的过程里感受到柔软和真实。

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春季白天的日光渐长,天色处在白与灰之间,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色彩昏昏转暗,直到收拢起所有的亮色因子,只余下彻底的漆黑。

谢倾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南序不停歇地坐在那儿快六个小时。

“南……”他开口发出了一个音节。

南序抬起手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