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魏晓枫撞门而入,踉跄了两步扑倒在地,他慌张爬起身,走到了垂帘前,却情怯不敢进去,他低头理了理还沾着雪的衣裳与凌乱的头发。
“阿越,我回家了。今天雪下得好大,我突然很想你,回家的时候走得太急,摔了好多次,好疼啊!”
“你是睡着了吗?我进来了哦,我进来时你还没醒,我就偷偷亲你。”
说着,他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见封越轻闭双目,俊美的面容恬静的倚着窗,似是熟睡。
魏晓枫摒着气爬上了小榻,用手碰了碰他,却发现他身子冰凉,已经没了气息。
无助的哽咽声从涩哑的喉咙涌出,他像个失去一切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阿越,阿越,阿越……”
“阿越,我好疼,脚疼手疼心也疼,你可不可以抱抱我?你抱着我就不疼了。”
“夫君,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封越看他哭得这么伤心,下意识想要张开双手去抱他,可他的灵体只能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根本碰不到他。
“晓枫别哭,我就在你身边。”
仿佛有了感应一般,魏晓枫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半空,颤抖着手向半空抓去,封越与他十指相扣,想要握住,却怎么也握不住。
魏晓枫抱着他冰凉的身体,抱了整整一夜,十年前那个毫无主见只会哭的小少爷,如今竟能独自一人办好他的后事。
他把他的遗体烧成一捧灰,装进木盒子里带在身边,仿佛所有的泪水在他离开的那一晚已经流干,封越再也没见他哭过。
五个月后,京里来了人,如封越所料的那般,他死了,皇帝念及旧情赦免了他的夫郎,浩荡的近卫军带着魏晓枫和封越的骨灰离开了北川。
而他的灵体也一路跟着魏晓枫一起回了京。
第2章
封越感觉魏晓枫很不对劲,一路回京没有一点喜悦,面无表情的像个木头人。
他无比心焦地飘浮在空中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回到京中,魏家的人因着他是皇命接回来的广陵王遗孀,豪华的马车停在城门口迎接,但魏晓枫并没有回魏家,而是让他们安排了间客栈住下,等待皇帝召见。
当年,封越大势已去,想着他嫁进王府尽受了白眼和委屈,也从未与他圆房,实在无辜,凭着良心封越写了一封和离书,要放他离去。
他外祖是江南首富,就算他在魏家不得宠,回了外祖家也是一辈子穿金戴银安稳过完此生的。
谁知他外祖家的人把他接到半路,他自个儿偷着跑了回来,撕了合离书要随他流放北川,只是怕他这个残废没人照顾。
可他又哪里照顾过人?连葱和蒜都认不清的小少爷,偷摸哭了一路也不肯回去。
一天夜里,封越因着伤口感染,烧得昏迷不醒。魏晓枫实在无法,跪在那些押解的官差面前,一边哭一边磕头,求他们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伤口。
那时他模样还算漂亮,见他哭得利花带雨便起了邪念,睡到半夜,几个没良心的官差骗说要带他去镇里找大夫,将他带到一处矮坡下想要玷污他,为了保全清白晓枫用发簪在自己的脸上整整划了二十下。
封越醒来时,见他头发披散,衣裳凌乱,那张原本白净漂亮的脸血痕交错,他向他奔来,一只手紧紧拉着大夫,眼睛亮澄澄的带着明媚的笑:“阿越!阿越,大夫过来了!你有救了!”
从小被娇养的小哥儿最怕疼了……他无法想像晓枫是怎样的绝望才一次又一次划下去的。
他恨,却又毫无办法,那恨一日又一日郁结于心,叫他的心口日夜绞痛,蚀骨入髓。
*
夜间,客栈的卧房里,只剩魏晓枫一个人时,他稍微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但他也只是抱着封越的骨灰盒子,一个人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