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的青年忽然不吱声了,满脸震惊。
裴野居然哭了。热泪从被搀扶着的人眼眶中滚落,对方喘息急促,往日那个永远临危不乱,挂着看淡一切的戏谑微笑的青年,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痛不欲生。
“他又不要我了,”裴野啜泣着,“我的声哥,怎么那么傻……”
沈辞瞳孔猛烈一震,转头看去,却在刚刚会合不久的赵皖江脸上读到同样不忍的神情。赵皖江沉默着,有点费力地把站不稳的青年扶起,压抑地发出一声颤抖的长叹。
“小声不会有事的,”赵皖江的嗓音干涩,“老天要是有心,就不会拆散你们这对苦命的……”
他喉头一哽,也说不下去了。
裴野闭上眼睛,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凄哀地呜咽出声,泗泪横流。
其余的两人一齐沉默了。
偌大的码头上,多余的人已渐渐撤去,只剩下青年痛苦的哭声。
地平线上,新生的朝阳照亮了整片码头,破晓终至。
第110章
数小时后。
首都重山医院九层。
电梯门打开, 于静伟和何顾率先跑出,紧接着是徐怀宇紧跟在二人身后跑出来:
“野哥?野哥你没事吧……”
医院走廊很长一段都没有窗户,惨白的灯光下, 一个身影微微塌着背坐在长椅上,手肘支在大腿上, 垂着头, 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沈辞和赵皖江站在旁边, 也都微微低着头, 赵皖江的手按在那人肩膀上。
看清赵皖江的那一刻, 于静伟一直严肃的脸上终于现出一点光彩,大步上前:
“二哥!”
可还没等放下心来, 于静伟却现察觉到走廊里那三人的气氛十分不对劲。直到昨晚之前他都并不认识那个红发的青年,可报纸上刊登出沈辞的讲话还是让他意识到,民主派的斗争竟然一直都是裴野暗中计划的一部分。
很快他们几个都停下脚步,几乎将坐着的裴野围成一圈。
裴野没有动, 仿佛察觉不到三个人来了般,身体连呼吸的起伏似乎都丧失了。
何顾道:“新党在中央战区已经彻底失控了。我在装备部和作战科的战友把潜藏在战区内部,试图切断首都与外界联系、效仿上一次军变的人都揪了出来。”
“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车内广播听见,内阁紧急发表声明称新党已经不具备合法参与竞选的资格, 批准最高检签署特殊调查令;与各地战区取得联系后局面基本被控制住,市区也恢复秩序了。”
裴野仍然没听见似的, 整张脸沉在阴影里, 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于静伟又道:“特警局也是,那些新党人动作比耗子还快,直到自己的党派要倒台了,四散逃亡,机场都快被他们挤爆了……”
“不过昨晚我就已经和二哥把局面稳住了, 现在咱们七组的人已经回到局里,那些逃出去的也被国安截胡了,那个带队的人居然还知道你的名字,裴野,这人是谁你有没有点头绪?”
他已经唤了裴野的名字,对方还是呆呆的没有一丁点反应。徐怀宇不比这俩警察和军官,体力有点不支,稍微平缓了呼吸,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说了这么半天,声哥呢?”
其余的人这才察觉到这里诡异氛围的根源所在。赵皖江想给他们使眼色,可已经晚了,裴野仿佛陡然解除了什么封印一般活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宽阔的肩膀肉眼可见地逐渐上下起伏。
“声哥他……”
裴野嗓音愈发颤抖,弯下身子,把脸埋进手掌。那三人谁也没见过裴野这副模样,无一例外惊呆了,却都知道是谁能让裴野失控至此,一个恐怖的念头不约而同在三人心中产生。
何顾到底年长一些,沉住性子开口:“裴野,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