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党忙着为党主席竞选铺路, 民众面前不得不营造出一幅系民疾苦的样子,一个投降的猫眼根本不值得裴初过多关注。

“具体的我过后再看。”

裴初放下报告, 看着坐在椅子上转圈玩的弟弟, 额角青筋微动:“裴野,你二十一岁了,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的岁数,怎么还这么没谱,跟个小屁孩似的。”

“干嘛, 要给我介绍对象啊?”裴野摊在高背椅里头讥笑道。

裴初倾身向前:“我给你介绍,你真娶吗?”

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呲的一声,裴野长腿一伸,卡住椅子,侧目望向裴初。

“你来真的?”

裴初笑出声:“咋了,不敢?我知道你也只会打打嘴炮。”

裴野剑眉微蹙,仿佛被侵入领地的猛兽,眼底闪过一丝怒火,又很快消散。

“有什么事快说。”

裴初饶有兴致地通身打量起这多年不见的弟弟来,佯装不解似的:“就是主席他刚和我说,他老人家的侄女,下个月刚满二十岁的beta,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主席亲口说,裴野这孩子有上进心,能力强,相貌也是百里挑一的英俊……”

裴初言辞间沾上些嘲讽:“我是不太看得出,我这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十全十美的……但主席的好意我不敢随便推辞,有空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抽时间和人家姑娘见个面。”

一股燥热忽然涌上肺腑,裴野从没感觉过夏日的天气这般酷热,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

“你怎么不去娶人家?我不行,你这一表人才的总参谋长才配得上这高门贵女。”

“军部的工作忙,主席哪舍得自己的宝贝侄女去做独守空房的军嫂呢?”裴初一笑,“主席认可你,人家小姑娘看了你的档案,被你迷得不得了,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

“……我不去,”裴野别过头,“我还没玩够呢。再说了,我临时标记了……”

裴初打断他:“我知道你标记了猫眼,那又怎样?人家是beta,感觉不到信息素的。实在不成,把临时标记洗了,免除后患。”

裴野别过脸背对着裴初,漆黑的瞳孔却一瞬间缩紧。

顿了顿,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站起身:“真够麻烦的。等什么时候放假我和主席说一声,跟她吃顿饭总行了吧?”

裴初嘴角上扬,小幅颔首:“这就对了。”

*

冷水泼湿了面颊,傅声撑着水池抬起头,微喘着气盯着镜中眼含血丝的青年。

今天他的状态不对。

轮渡程序的研究成果与否他压根不在乎,可自从晚饭后复原工作卡在了一处难题上,他心里便没由来地发慌,胸闷气短,手也抖得厉害。

夜深人静,卫生间只开了一盏小照明灯。傅声关水龙头的手忽然一颤,不顾沾着满手的水,骤然抓住心口的位置,弯下腰抵着洗手台大口喘息。

好痛。

浑身上下钻心的痛,不止是重度躯体化,还伴着信息素失调的折磨。

来到别院后,傅声还从未有过两种病症同时发作的经历。

喘息逐渐趋于破碎,脑中一个念头不知不觉间成形,仿佛蛊惑着、挑唆着他,似乎这样做了,他就不必再经受任何一点痛苦了。

了结这一切,了结自己……

傅声颤抖的手抓过摆在水池边上的、装着沐浴露的玻璃瓶。青年早已站都站不稳,信息素骤然的紊乱让他体力消耗剧增,本就羸弱的心脏泵血愈加困难,他几乎拼了全力才得以靠在墙上,握紧瓶身。

只要死了……是不是就都结束了?

病发突然,不到一分钟,冷汗已濡湿了衣衫,黏在青年单薄的脊背上,刺激得神经如坠冰窖。

“€€€€野哥,这么晚,又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