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我都不敢让孩子单独出门,出门就得让大人跟着。”大全家的想起自家孙女最近都被迫憋在家里, 也愁得叹了口气。

春婶子拧紧了眉头,宽慰的话也说不出口,态度显然也很不满,“三银去说过很多次,但王大丫那厮却用两家即将结秦晋之好,怎么也不去桥水村说道说道。那钱三更是死不吭声,连家都不敢当,一辈子是个窝囊货!”

作为村长,村里这些事早有人给他说过,李三银去找了三回,两回都被搪塞出去,还有一回甚至连人都没见过,干脆被人拒之门外。

气得他不做不休,干脆纠集了一帮人专门在村子里闲着没事盯人,要是年轻女娃和哥儿出门子也帮忙盯着些。

这事儿年轻力壮的小子不能干,但上了年纪的叔伯婶娘却正合适。

为此,村里这阵子算是气氛紧张起来,钱三家在村里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家中有人出门遭个白眼都是小事,前些日子家里弟儿媳出门时竟然还被邻居泼了一盆臭烘烘的洗脚水,当晚那个媳妇就闹着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村里的叔伯婶娘齐齐上阵,年轻汉子也没闲着,忙完农活闲着就去村口晃悠,吓得那老光棍好几日都没敢来。

“就算如此,桂哥儿你们这些适龄娃儿这阵子出门还是小心为妙,万事都跟着你娘……对了,”桂花婶子侧头看向在场这些年轻的娃,说到坐在竹板凳的小哥儿时,还十分严肃叮嘱道:“檀哥儿你也得注意些,出门让你家汉子陪着,我看那老柱子根本没怀什么好心思。”

大全家的低呼一声,“我想起来了,上回我去地里给孩儿他爹送饭,正好瞧见老柱子在檀哥儿家的院墙徘徊,檀哥儿家中没人,我原还以为只是巧合。”

如今再一想,钱三家就在村中央,而檀哥儿家在山脚下,是村子最里头,这哪能是什么巧合?

这分明就是踩点!

周檀没想到嗑瓜子还能磕到自己的头,回去的路上钱春和李桂还特意将他送到家门口才走。

周檀不是个逞强的人,他深知这里性别为小子的人都天生力大无穷,他上回是胜在了猝不及防。如今那人已吃了一堑,他还是要尽早做打算。

于是,他回屋就赶紧将这事儿讲给了王二。

肉眼可见,男人的脸闻言唰的冷了下来。

“这件事交给我,这段时间你出门我都跟着,不用怕。”尽管心底已经涌起沉冷,但他的语调仍尽力维持着冷静,担心吓着周檀。

然而周檀采取的是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王二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在周檀身上,他吃嘛嘛香,日常就是琢磨吃、琢磨喝、琢磨玩,日日招狗逗狗不见一丝危机感。

不仅如此,还得从吃喝玩乐中挤出空来,把此行最大的目的办了。

“那几袋子水泥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到时候把箱子一腾又是一片空地儿……”

周檀和王二送走请来先看看情况的工匠后,周檀往院子里随意摆着的小板凳一坐,松了口气。

王二笑了,语调带着些低沉,“快了,马上石匠、木匠和泥瓦匠就都该来了。”

不过他停顿片刻,还是说道:“西屋到时候可以单独加固一下,不用推翻了重建。”

说到这件事,周檀心底也叹了口气,西屋肯定是要保留的。

但那边屋子之前就只在外面简单修补了下,人气养屋,没人住的房子就没有人气,对房屋本身有很大损耗,再加上经过一个冬天的雪水浸泡,可能是他疑神疑鬼,反正周檀有时候在院子里看西屋,总觉得屋子上半截都开始偏了。

保险起见,西屋这回推翻重建肯定比一次次修修补补来得省事直接。

“我先进去看看,最好还是推翻重建。”周檀这回没让王二跟着,自己转身进了屋,把王二留在院子里。

从碗柜最底下摸出西屋的钥匙,周檀捏着钥匙站在西屋门口,默念一句冒犯了,才动手开门。

“吱嘎”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随着他的力道缓缓向后退去,屋内的情形也随之出现在他眼前。

周檀缓缓瞪大了眼,被里头那面将将就要顶到房梁的巨大书架惊呆了。

书架用的是村前小山头上遍地的黄肠木打成,足足占了一整面墙。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么大的书架居然不是空的!

各色书籍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地摆了整整六层,一丝空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