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胸膛里明明有一股冲动，让慕秋筠想直白地说：“我不是你最初以为的小跟班。”

他想对林宥辰讲皇宫，宫殿檐顶的雪，院子里的竹林与梅花，讲他与父皇的隔阂，与母后的生分。

他不是林宥辰以为的那个，自小受尽宠爱，因此任性妄为的慕秋筠。

慕秋筠垂下眼睑，反扣住林宥辰的手。

指尖抵着彼此，交错后又伸入指缝，慕秋筠轻轻吐出口空气。

“秋筠。”林宥辰忽然郑重地唤他一声。慕秋筠看他，林宥辰说：

“我可能不知道怎么‘喜欢’人，我爸妈很早就因为生意的事闹开了，我十几岁俩人冷战，没人管我€€€€那时候也没赚多少钱，有一阵子没活干，吃不起饭，是当时做我助理的枫哥帮我买饭吃。”

他眨了眨眼睛，微哂：“后来我俩成了铁哥们，枫哥更像我家长。”

“€€€€但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林宥辰话音一转，“我想说的是，我对‘家’的概念还停留在小时候跟着我爸我妈一起去出夜摊，那阵他们还把我当孩子。后来我长大了，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我可能不适合处对象，也想象不出我要怎么结婚过日子……”林宥辰越说，越觉得这像以前背过的渣男台词，简直两眼一黑。

但他还是说出了心底那句缠绕许久的话：

“我大概配不上你，慕秋筠。你仔细想好了，要继续喜欢我吗？”

他注视着慕秋筠，见对方微微张开了唇，眼中波影摇动，这眼睛与梦里的几乎重叠，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单膝跪地、披甲上阵。

林宥辰一时晃神，想起来梦里那一声“殿下”。

慕秋筠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林宥辰才察觉自己竟然把呓语念出来了。

可慕秋筠的模样也很奇怪，林宥辰的视线从他颤抖的睫毛滑落到微微颤动的唇角。

某种电光石火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升起。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副冷淡面孔的……？

林宥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直觉牵引着他发出自己都未曾组织好的疑问€€€€

“你和以前的慕秋筠是一个人？”

空气似乎凝固了，林宥辰问完也察觉自己太过直白，一时不敢动弹。

冻僵的氛围里，慕秋筠摇了摇头。

咚的一声，林宥辰感觉自己的心落回胸膛，纠结一整天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我也名‘慕秋筠’。”慕秋筠说。

“同名同姓？”林宥辰确认一般询问道。

“是。”

“……同音同字？”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慕秋筠答，“我表字含章。”

慕秋筠几乎松了口气，唇角略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

“慕含章……”林宥辰脑子里有股思绪萦绕着，“殿下？含章？”

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幅画面。

京城郊外，烟柳含翠，画角楼台落在远处，也是这般朦胧的夕阳。

风拂过额前的发丝，他将弓拉满，箭如破竹般射向远处的靶子，箭矢连穿三个靶心，他当即一喜，对侧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