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滴在地上,这些年的罪证也近在眼前,全是族老联合外人散播谣言毒死前几个冲喜娘子的证明。
本想借机药死翟员外,没想到亲生女居然下手更狠。
“父亲缠绵病榻,本就痛苦,求我送他离去。”
“女儿自当尽孝。”
族老大汗淋淋,被拖走的时候企图留存祖产,提前缟素的女人不为所动。
“翟索你丧尽天良!你会下地狱的!”
“祖产人人有份!你父亲侵吞本就不仁不义!我何错之有!”
“你根本不配得到这些!”
……
里间动荡,很快小辈们看着平日威严的长辈被狼狈地拖出。
夜风吹开几重门,雪白的纱帐写满翟老爷生前喜欢的词句,视线尽头,翟索从轮椅上下来,跪在病榻前,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游扶泠站在一群叽叽喳喳的翟家小辈后边,乌泱泱的人交头接耳,吵闹不堪。
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可置信地去了里间,询问长姐始末。
翟索拉开自己被扯得紧紧的袖子,她察觉到一道不同的视线,遥遥看去,正好对上继夫人充满兴味的眼神。
又来了。
这种似是而非,很熟又陌生,写满怀念的……
非恋非恨的眼神。
她垂下眼,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平静多年的心湖急速翻涌,第一次生出好奇和不甘。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
巴蛇变成的香囊挂在游扶泠腰间,还能神魂和她对话,抱怨这些情绪都很难吃,还不如魔气。
只有纯粹的不甘。
在凡人眼里蛇鳞囊没什么奇特的,游扶泠却看到了它还是吸收了几缕灵光。
游扶泠跟着侍女前往布置好的灵堂,她的身份还是继夫人,哪怕是冲喜也有名分,丈夫已死,还要熬上数夜。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安安分分守在一旁,出殡前夜,星月漫天,处理好分家事宜的翟索穿廊过来,木轮滚到游扶泠眼前,她问:“你呢,要回家吗?”
她的秀才爹上京赶考,继母操持家务,还要拉扯几个孩子。
普通人的一生不经历战乱也会颠沛流离,没有人想重温贫穷和疾病。
哪怕现在的游扶泠并没有彻底经历过。
万籁俱寂,秋末冬来,翟家的妖邪会随着翟员外的死彻底解开。
但无可避免的猜忌会落到这位年幼的继夫人身上,本来打算等死的翟索也很苦恼。
“我没有家可以回。”
游扶泠垂眼,巴蛇又在吸取从丁衔笛身上得到的灵光。
眼前这个人有至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