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两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共享这一刻缱绻。
抵达衡山后,丹卿稍稍矜持了那么一小会儿,当真豁出颜面,亦步亦趋跟在容陵身后,积极履行起“护卫”职务。
容陵知丹卿懒散,是个不爱揽事儿的快活神仙,如今没日没夜当他小尾巴,显然是真牵挂他安危。
被保护在意的滋味固然不错,但丹卿总是一脸正气凛然地守在他身侧。那模样过于可爱,搞得容陵老是下意识看他,误事尚不至于,但下属们已经颇有微词,往常他们汇报公务,三两句话就能完事,如今却要翻来覆去不停说好几遍,再这般下去,容陵觉得,他以实力闻名的声誉可能不保,说不定还会传出“太子殿下耳朵不好使了”的古怪闲言。
“丹卿,你过来。”
这日,与诸葛云等人议事毕,容陵瞧了眼笔挺挺候在帐外的小狐狸,朝他招手道。
“请问神君有何吩咐?”丹卿面不改色走到容陵跟前,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
容陵哭笑不得:“你回去休息吧!先前是我同你玩笑呢,四周都是天兵天将,我哪儿需要你贴身保护?再说以我实力,就算魔主屠浮亲自出手,我也并非没有招架之力。”
“谁说我留在这儿是为了你呀?”丹卿扁扁嘴,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容陵只当他嘴硬,似笑非笑问:“哦?那你这般劳心劳力不吃不睡到底是为了谁?”
丹卿瞪他一眼:“总之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好好守着我的私人财产,与你何干!”
“……”
容陵眨眨眼,私人财产?指的是他?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丹卿脸颊都已经涨红,他恼羞成怒道:“不要装蒜,你分明就有听见的。”
“真没有。”容陵无辜得很,他一步一步,慢慢地,不疾不徐地朝丹卿逼近。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狭小空间里,犹如水波般漾开一圈圈纹路,然后将猎物围困在他以温柔铸造的网里,无处可逃。
“不骗你,我刚刚有些走神,依稀听你说好似说了私有财产,什么私有财产啊?谁是谁的私有财产呢!阿卿?”
容陵这声“阿卿”唤得缠绵悱恻、百转千回,仿佛在刻意拨弄人心弦。
谁能抵挡神君殿下的美颜攻击呢?反正丹卿不行。
如此形势,丹卿属实有些扛不住,他连退两步,拔腿就跑:“那什么,我、我炼两炉丹后再回来,再见。”
一溜烟功夫,丹卿就跑不见了。
衡山地势高,丹卿掀开帐帘时,有冷风扑面灌进来。可容陵却不觉寒凉,因为他的心一片炽热。
笑着摇摇头,容陵转身回桌案,拿起九州舆图细看。
然他脑海之中,仍不断浮现出丹卿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
足足冷静半晌,容陵的注意力才能集中于舆图,其中注红的诸多区域,是魔域已经下手的地方。无论怎么看,这些红点都如散沙般毫无规律,实在难以揣摩背后之人的阴谋或意图。
如丹卿所说,魔域似乎只是在给九重天使一些不痛不痒的绊子。
这些诡异奇怪的地方,容陵早已察觉,只是那会儿他心绪杂乱无章,直到与丹卿言明心意,他才终于恢复以往的敏锐清醒。
魔主屠浮,或许当真在铺一盘极大的局。
他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他,是容家人,就连九重天,或许也在他报复之列。
这一切,都与屠浮其子屠烬相关。
因修行功法之故,屠浮子嗣单薄,屠烬是他唯一的后代,屠浮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偏宠娇惯又溺爱非常。若不是屠烬作恶多端,且情势凶险,容陵不认为,他的兄长容廷当时会把事情做得那般绝。
屠烬死后,屠浮大闹九重天,与天帝展开一场旷世大战,最终屠浮败北,狼狈逃回魔城,至此闭关到近日。
如今屠浮出关,一改往日冲动暴躁的行事风格,倒真有些令容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