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白日的时间短,很快太阳便已经西斜,没人注意到阎妄川的窗口徘徊着一只鹰隼幼鸟,那幼鸟通体雪白,丝毫没有成年鹰隼天空霸主的威慑,反而因为吃的太肥而有些像小肥啾。

入了夜又冷了下来,牢头来送饭了,可能是因为阎妄川的关系,殷怀安的饭菜这几天已经没有馊的了,勉强还能下咽,而隔壁的人明显吃的和他不一样,不是他这种像喂狗一样的骨瓷碗,而是用精致的漆木饭盒送来的,香味儿他都闻到了。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身,在夜晚的牢里显得十分明显。

阎妄川夹了一片卤牛肉,侧目瞧着隔壁眼巴巴的人:

“想吃?”

殷怀安摆烂出声:

“不是废话吗?”

阎妄川短促地笑了一下,真的提着盒子过来了,四菜一汤,摆盘精致,殷怀安自从到了这里,哪见过这些,一个卤牛肉看的他眼睛都直了,不过还不至于失了神志,万一里面有毒呢?所以阎妄川吃了哪个他就跟着他吃那个,他不认得毒,这人肯定认得。

这么多天殷怀安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他抱着暖炉,裹着被子缩在栏杆边上迷糊了过去。

外面打更的声音响起,在三更天的梆子刚响过之后,殷怀安感觉手臂被人抓了一下,他一个激灵醒过来:

“谁?”

“是我,咳咳...”

熟悉的声音传来,殷怀安转头才看是阎妄川拉着了他的手臂,摇曳的烛火下他的脸色雪白,唇角都是血迹,他甚至怀疑他是做噩梦了。

阎妄川用手抵在唇角,震着胸腔的咳嗽断续地停不下来,每咳一下,嘴角的血迹就顺着往外涌,殷怀安张了张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伤?”

阎妄川的声音艰涩:

“是毒。”

殷怀安瞬间傻了:

“毒?是,是晚上的饭...”

他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在他都还没有辨别出那声音是什么的时候,对面的人就已经拉着他一块儿靠在了墙角,下一秒,箭簇顺着他们头顶上方狭小的通气窗射了进来,那箭簇的头上带着火,一头扎在干草上,火苗呼啦一下就掀了起来。

幽暗的牢房顷刻间被火照的通亮,映的阎妄川嘴角的血更加刺目,火越燃越大,浓烟弥漫了出来,阎妄川抓着殷怀安的手臂的手指都在抖:

“快,喊人,他们...咳咳...不敢...”

殷怀安看着阎妄川那下一秒就没气的样子已经慌了神儿,慌忙找来了水壶,打湿了阎妄川的衣袖,然后握着他的手臂怼到了他的口鼻处:

“你,你捂住啊。”

然后他又打湿了自己的衣袖闷在嘴上,一边扯起棉被闷在火苗上试图扑灭,一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失火了,有刺客,来人啊...咳咳...”

浓烟呛的他眼睛红了一片,火辣辣的想流眼泪,但是声音丝毫不敢停:

“来人,失火了,来人,焰亲王要被烧死了...咳咳咳...呕...”

他身后阎妄川用袖子捂着口鼻,一双鹰眸闪过一丝无语。

这牢里都是干草,火根本压不住,火苗甚至已经顺着木头柱子烧上去了,殷怀安脸被烤的生疼,嗓子眼被呛的甚至快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使劲儿砸柱子,逼着自己扯着脖子喊。

大理寺牢房的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这冲天火光人都傻了,里面的人可是焰亲王,焰亲王要是死在了大理寺,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快,钥匙呢?开门。”

“走水了,快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