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褚寒推着人就一脚踏进了风沙随后视线立刻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沙子往人脸上吹来,立刻朝着感官上糊了过去,江褚寒走了几步,忍不住挡上了眼。
面前的许云熠也为难地说:“世子不妨等天亮再来,风沙太大,路也看不清啊。”
江褚寒只把人往前一推,“少废话。”
走了几步,跟着过来的差役早见不着人影了,许云熠用袖子遮住脸,偷偷垂下的目光注视着江褚寒的脚步,可他忽然踩着了自己的衣摆,整个人一不小心摔下去似的,他慌张地喊了一声。
江褚寒只好弯腰去麻烦地拎起他的衣袖,不想他往下一探,一把沙子迎面就朝他脸上扑了过来,江褚寒伸袖一拦,手里的刀马上朝着许云熠刺过去,可布帛一响撕拉一声划破,许云熠的袖子被刀刺破,他人眨眼间就滚进了风沙。
只剩一句声音伴着风声传进江褚寒的耳朵:“你若想救他,今夜就一个人去沧浪山。”
许云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一片黑暗。
山谷里许云熠站在石阶上,他皱着眉问:“那你是如何到的这里。”
“你问问你自己如何到的这里。”江褚寒手上旋了圈刀,“你敢滚进风沙,敢让人夜里带着人往这里跑,我又不是傻的这沧浪山上必定是有暗道吧,就是找起来费点时间。”
许云熠目光一厉,“那你带了人过来?”
“那倒不曾。”江褚寒余光还是忍不住回望,卫衔雪尚在旁人手里,他不能赌上阿雪的性命带着人围过来,但他又冷哼了声,“可你想清楚,城中尚有公主在,今夜我二人回不去,明日就让人抄了你许家大门。”
许云熠忽然哈哈一笑,“公主……寒世子不知道吧?”
“今夜”许大少爷把自己袖子理下,慢悠悠道:“近日西秦屯兵演练,可正是等着这个时候要来攻打大梁,想必今夜公主就能收到敌情来报。”
“世子与边境孰轻孰重大公主自然能选明白,可是世子,今夜可是你拦着我要将粮草送出去,届时……”许云熠目光晦暗不清。
江褚寒的刀瞬间冲着前方砍了过去。
那黑袍人动作僵硬地顿了一下,随即偏身与江褚寒打作一团,江褚寒一边怒声道:“你怎么知道西秦今夜起兵,你与西秦通敌?”
“褚霁敢同西秦勾结?”
许云熠不在意地说:“不过调虎离山的小计罢了,西秦不过小国,除了依附我大梁哪里有别的选择,届时殿下登上皇位……”
“放屁!”江褚寒横刀开合,猛然将人逼退开来,“西秦势弱还不到二十年,你就敢小看他们的狼子野心?”
当年与西秦开战之时死的人不比同燕国打仗的人少,那时领兵平叛的是江褚寒在栖岩寺见过的听俗大师,是江褚寒的母亲和父亲,如今有人不记得当初血战成河的过往,被新的战火遮蔽了仇恨的眼,可江褚寒不可能轻视每一个虎视眈眈的敌人。
许云熠见江褚寒同那黑袍人打得有来有回,诧异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竟然有这个身手,寒世子在京城里藏得这么好,是想躲些什么?”
江褚寒并未搭理,身前这人身形其实满是破绽,可江褚寒自诩力气大,这人每一刀都像拼尽全力砍过来,竟然比他还要不要命的砍法,而且几招下去,竟然不曾见他有过泄力的时候。
这人……好像就是江褚寒在城中遇上拦他的那个。
江褚寒不敢大意,他偏身错开,趁着缝隙一刀朝那人身后砍了过去,那人动作一僵,江褚寒旋身就一脚踢去,那人没来得及躲开,整个身体都被踹飞一般,往后摔了过去,他这一摔,正正好地摔在那伙被锁链套着无处可逃的人堆里。
那些人被饿了太久,身上的力气在方才抢事的时候几乎耗尽了,这会儿只能逃窜地躲了躲,人却被锁链套着没处可逃了。
许云熠凶狠着眼,“杀了他们。”
他话音一落,那黑袍人不知道疼似的半身坐起,他手里长刀一划,只听惨叫一片,哐当的锁链声在空谷里凄厉般响过,长长的刀痕划破了他们的脖颈。
见到血色,江褚寒气得几乎眼红,他回头对着许云熠,“你到底把人命当什么?”
“褚寒小心”卫衔雪忽然趴住铁栏杆,他扬声喊了过去,“他们……”
江褚寒回头一眼,那黑袍人生生掰断一根铁索,朝着江褚寒背后投掷过来,江褚寒来不及闪开,提刀拦过去撞到铁索一绕,铁链缠刀转了几圈,江褚寒被拉着往前跃过一步。
那黑袍人已经站起来了,他脚底下的人鲜血直流,脖颈上的口子上留了个黑色的掌印,像是被他掐着脖子一个个捏过的,随后他当着江褚寒的面摘下了身上的黑袍。
江褚寒目光一震那黑袍下面竟然是张溃烂的脸,那浑浊的血肉里一双眼睛透着血丝,身下被衣服遮盖的地方也满是血色,就连江褚寒砍过的地方渗出血来,那伤口也是隐在重重伤疤之后,浑身的血腥味立刻扑鼻而来,这分明……不像个活人。
正与江褚寒第一回感受到冰冷的触觉一样,这到底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