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去参加过那场葬礼,韩林没哭,只跪在那片冰凉的水泥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血顺着他的眼角落下来,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黎渐川撑伞立着,没有说话。
自从打上一局游戏出来,他便不知不觉变得寡言少语起来。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和Kill3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通过游戏最后的“溯源”一眼,和之后调查到的多方资料,黎渐川对韩林和Kill3的关系算得上是有所了解的。
Kill3是韩林正式加入救世会后,救世会高层分配给韩林的搭档,明目张胆地来试探他,监视他。韩林则相应地防备着他,厌恶着他,惯常挂着笑与他虚与委蛇。
在那些可以瞧见的情报消息里,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表面如情人般亲密地依偎着,暗中则剑拔弩张,恨不能将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亲吻、每一次爱抚都淬上令对方脏心烂肺的毒。
当然,这毒最好无法真的杀死谁。因为他们都需要对方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发挥出对方最大的价值。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毒便有些变质了。
一捧烂泥里,居然还能淘出一点零星的真心来。
“我会押送你出境,将你送交国际法庭。”雪将停时,黎渐川再次开口。
Kill3恍若未闻,不反抗,也未应答,只不带情绪地盯着黎渐川看了两秒,自顾自问道:“你的魔盒只剩下了一个,对吧?”
黎渐川看向他。
“听说过魔盒赠与吗?”Kill3道,“我把我的魔盒都给你。”
黎渐川拧眉:“给我?”
“对,给你,”Kill3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表情,“去最终之战需要魔盒持有数达一百,你只剩下一个魔盒,距离这个目标还差得远。你缺魔盒,迫切需要,我有魔盒,懒得再留,我送你,不是很正常吗?”
“放心,不是什么陷阱。”
他道:“接收魔盒之后你大可以去检查,有些魔盒里就算有点害人的东西,也害不到你这个魔盒主人。”
黎渐川实在有点摸不透Kill3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尽早开启最终之战。”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救世会的猎杀者。”
黎渐川微眯起眼。
Kill3道:“当然,你没记错,所以任何酷刑都不可能撬开我的嘴,从里面获知到救世会的情报,因为我效忠它。但这跟我送你魔盒是两码事。假如今天来这里的不是你,而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甚至是一只草履虫,我也都会把魔盒送出去。这只是因为我想送。”
黎渐川道:“据说救世会的猎杀者魔盒太多或太少,都活不久。”
“魔盒太少,是无能,废物当然会被杀掉。魔盒太多,组织怕生反骨,也会杀掉。”Kill3不太在意地解释了一句。
雪终于停了。
黎渐川收起了伞,取出了枪。
Kill3嗤地一笑,没有反抗,只俯身将怀里的红玫瑰放在了墓碑旁。
魔盒赠与同步完成。
墓园的雪地里,热烈的花与苍白的雪依偎在一起,随风而动。清晨的阳光漫过来,照亮了一块崭新的墓碑。
墓碑前方极远处,黎渐川与黑衣青年已一前一后,渐行渐远。
一天后,黎渐川收到了Kill3的死讯,是自杀。
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一些魔盒玩家的消息。
疑似是魔盒玩家RainbowQAQ的少年确诊脑死亡,相关信息在地下黑市满天飞。
白夜研究所之前叛逃的一名身份为魔盒玩家的重要成员被公开资料,确定死亡,白夜研究所针对随这名成员流落在外的实验品展开了全球范围内的回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