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水宫不是想要泄愤,她们要的是一个说法,一个能还玄武公道的说法。
岳阙昂起脖子,道:“我与盈盈连日来关照全宫上下,疑罪从无。宫中弟子也听从安排,决定一切等剑圣抵达后再议。你贵为剑圣,乃是修真界大能,她们相信你定能主持公道,断断不会像鸡鸣狗盗之辈一样,做出包庇小辈的事情来。宫中的弟子们都忍得很辛苦,若是今日拿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这些人,怕是就连我也要压不住了。”
说着,岳阙总结道:“今天,谈的不是你我的私交,是上清宗必须给无上水宫一个交代。”
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两个平等的势力在进行冲突之后的协商。
说到底,上清宗用人不明,是上清宗内部在做弟子筛选工作的时候不够尽责,才会叫从渊城有机可乘,混入其中,从这个层面来说,上清宗不算被冤枉。
仲简还想再劝:“岳阙,你别这样,上清宗也是受害的一方。”
上清宗确实受到了欺骗,但是€€€€
岳阙问道:“那我倒要问问看,你上清宗损失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仲简语塞。
是啊,损失了什么,顶多就是一个弟子昏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另外两个弟子两只手绑在了一起而已。
但没有损失也不能成为承担损失的理由吧。
仲简觉得岳阙委实不讲道理,他无奈地看着岳阙,说道:“你不能这么论。”
岳阙也毫无惧色地看向了仲简,她面容沉静,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无论你想怎么论,就算你能说服我,但你能用同样的理由说服整个无上水宫的人吗?”
不能。
话说到这里,仲简就连本来已经想好的说辞都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真相是什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何维稳,如何让上清宗与无上水宫不至于陷入龃龉之中。这才是重中之重。
仲简向来动起手来所向披靡,但真的打起嘴仗来,他连徐白那个锯嘴葫芦都说不过,这样重大的命题放在仲简面前,仲简自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了一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岳阙看他,问道:“那你说,能怎么办?”
仲简向来说不一二,此时见自己的多年老友如此不依不饶,不由地也有些气恼。
仲简气急败坏道:“岳阙,你差不多得了,有本事你杀上从渊城啊,在这里给我耍什么威风?”
说起这件事,岳阙心里的火气便更旺了,她道:“仲简,当年要不是你,无上水宫本就打算与从渊城不死不休。你非要定什么劳什子的止战之约,结果呢?如今不光玄武还是死了,从渊城还不用付出代价,这口气你让我无上水宫上下如何咽得下?”
提起往事历历,仲简也有话要说:“为了一只畜生,填进去无上水宫这么多人命,有什么必要?”
岳阙目光坚定,道:“便是如此,也是我无上水宫门人选择的路。”
仲简简直要气笑了:“好好好,好心当做驴肝肺是吧。我救你们这么多人的命,倒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两人都气急了,看着对方瞪大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干起架来。
一旁的薛野和徐白也各自做好了唤出自己的本命剑进行劝架的准备。
但好在,仲简和岳阙都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他们此番是来解决矛盾,不是来制造矛盾的。
仅存的理智让仲简和岳阙成功挪开了看向彼此的视线,由此,焦灼的气氛也渐渐回落到了正常水平。
良久,岳阙平复好了心绪,语气寂寥地开口朝仲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等修道,不是为了苟全性命,是为了保护心中想保护的东西。若是有一日,有人要断你的剑,你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
仲简心说:这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有人要断我的剑,我便断他的命。
但这种时候,仲简当然不能这么说,但仲简也不屑于说谎,所以他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