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穿着一身衙役服饰,可兜里也没二两银子,在县里买不起屋子,还得自己花钱赁。
衙门里人情往来不少,他的月例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孝敬根本就存不下多少,有时候还得靠家里接济。
都是成了家立了业的汉子,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花家中妻儿的辛苦钱。宋惊蛰这个消息,虽说不能令他大富大贵,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重要的是他可以拿这个贿赂他们捕头,获得的捕头赏识,在捕头面前露了脸,以后他在衙门里也能混得开了。
迟海东也同样道谢道:“宋兄弟,林夫郎,你俩的恩情,我迟海东无以为报,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使唤。”
迟海东的情况也没比杨万峰好上多少,杨万峰家里还有个做买卖的父亲能送他进县衙,迟海东却是接的他爹的班,当的这个都头。
可他爹又不止他一个儿子,当初为了这个都头的位置,家里兄弟都快打成狗脑子了,现在家里其余弟兄还看他不顺眼,时不时地就为难他的妻儿。
他倒是想硬气一点从家里搬出来,可他有个待嫁的女儿要准备嫁妆,还有个读书的儿子要花钱,光靠他那五百文一个月的军饷和时不时的一些杂活,离了家哪供养得起他们。
有了宋惊蛰这个消息,别的不说,他借些银子一倒手,给自己置办个屋子,也能让妻儿脱离家里那个泥沼了。
“两位客气了。”宋惊蛰和林立夏也举起酒杯频频回礼,心里都很高兴,只有把他们也拉上了船,大家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才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
“……”
宋惊蛰和林立夏告知了杨万峰和迟海东这么大一个消息,两人不可能不识趣。
第二天就亲自带着他们去县衙买了地,因为有这两位带着,县衙里的衙役们也没为难他们,连孝敬银子都没收,就给他们过户好了田地。
林立夏小心翼翼地收好地契,别看他们买的都是靠近水田不值钱的荒地,可一旦消息在县里传开,这些荒地立马会变成值钱的香饽饽。
办了完事,正当宋惊蛰要带着林立夏走时,杨万峰又拉着他们:“你们带户籍来没?”
“怎么了?”宋惊蛰问。
杨万峰面色阴沉:“今早刚收到的命令,新县令要对县里的百姓实行官盐强制配买。”
宋惊蛰和林立夏的面色也是一变,宋惊蛰一脸不解地问:“怎么今年又配买开了。”
官盐配买已经好多年没有实行过了,宋惊蛰还是在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不明白今年怎么又实行起来了。
杨万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私盐贩子闹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池水县这几年私盐贩子猖獗,朝廷分摊下来的官盐竟是一点都没卖动。”
前任县令有小麦丰收这个政绩在,就没管私盐这事儿,可新来的县令是个硬茬,一来就让自己的班底接管了县里的库房。
其他的东西怎么查就不说了,单说官盐这一项,他发现库房里的官盐积压到都化成盐水了都没卖出去,库房的赤字更是年年加粗。
今儿一早就把衙门的吏员们召集起来臭骂了一顿,要他们务必一个月之类将私盐贩子抓干净,另外库房积压的官盐也要尽快处理掉。
这百姓不买官盐,他们这些吏员能怎么处理,无非就是根据库房里的官盐数目与县里百姓的户数合计,要求百姓强制购买。
“今年配给的数量是多少。”林立夏心里发紧,他和惊蛰哥两人为了买地,可谓是把兜里的银子掏了个干净,这个时候让他们拿钱买官盐,他们可拿不出来。
杨万里道:“户房的算吏们算得很快,刚我带你们来买地的时候,他们已经算了出来,每户十二斤。”
“这么多?”别说林立夏了,宋惊蛰听到这个数额也惊了惊。
官盐九十文一斤,一户十二斤就是一两八十文钱。
百姓要是拿得出一两银子来买盐,他们又何至于去买私盐。
何况十二斤盐得吃到什么时候去了,这会儿买了,明年官府的盐卖不掉,是不是又要强制配买。
如此循环往复,还给不给老百姓活路了。
“我们这也是领命行事。”杨万峰也是从老百姓过来的,自然知道这强制配买不是个什么好法子,但他只是个捕快,什么也做不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正好今儿你们在这儿,我带你们去户房那边把你们的配给给消了。”
“多谢杨兄。”宋惊蛰没有拒绝,有来有往才能加深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让别人觉得他跟衙门的关系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