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就铺子的地段环境而言,的确是开分店相当不错的选择。
那么接下来就看房租了。
这商铺的房东就住在附近的郭家巷里。
骆明煊因为和房东打过交道,便让他们在桥口摊位上稍等一阵,独自去巷子里跑了趟,将房东找了过来。
这房东郭老爷也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富商,家中经营的是染料生意。
郭老爷来时,身旁还带着个身穿长衫、手提算盘的账房先生,约莫是听骆明煊的意思,觉得他们大概率会租下这房子,就准备过来直接签合同了。
他穿着身深灰色的绸子长袍,戴着顶黑缎小帽,手里拿着根手杖,做乡绅打扮。
瞧见等候在商铺门口的纪轻舟和祝韧青时,郭老爷显然也稍有吃惊,没想到来租自己铺子的皆为这样斯文俊秀的年轻人。
虽说骆少爷也穿着身时髦的西服,样貌五官可称得上俊爽二字,但他那嬉皮笑脸的神色,总给人一种生意人的油滑之感。
而眼前这两人却全然不像是生意场上混的,倒像是留洋归来的读书人。
“听骆少所言,纪先生年纪轻轻已创了番事业,开了家服装公司?人不可貌相啊。”
通过对两人言行举止的观察,郭老爷判断出那穿着件浅蓝色衬衣的青年是这二人中的主心骨,便上前礼貌客套了几句。
稍后,他又带着三人进商铺,楼上楼下、屋里屋外地仔细参观介绍了一番。
“这二楼嘛,眼下是给店主做起居所用,采光与通风一般,你们倘若有别的需求,稍微改动一番也可以。”
走下楼梯,回到一楼铺子时,郭老爷简言说明道,“至于房租,还是之前同骆先生所说的那般,月租十六元,五年起租,不还价。”
“多少?”纪轻舟眨了下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城内最为繁华的路段,附近便是夫子庙与贡院街,两层的洋风商铺,只十六元的月租?
甚至不比他当初在静安寺路租的那小铺子贵多少。
尽管已经在旅馆房费与早餐费中,感受过此地的低廉物价,听闻这房租价格时,他仍不免有些诧异。
房东郭老爷还当他是嫌贵,语气诚恳说道:“您几位既是上海过来的,当也知道我这租金已相当便宜,倘若您觉得五年的租金一次无法拿出那么多,我也可令您分几次支付。”
骆明煊闻言偏转过身,冲纪轻舟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神,又朝房东和善笑了笑道:“您且稍等,这五年的房租不是小数目,容我们兄弟二人商量商量。”
“好,你们商量。”郭老爷不嫌磨蹭地应道。
房东在此,两人也不方便直接去外面谈,就对视一眼,走到了一旁角落里。
骆明煊凑近纪轻舟压低嗓音道:“他这房租呢,算是此地稍贵的,五年的租金近千元呐,再加个几百,我估计都能把旁边那老铺子直接买下了!你要是觉得贵,我们可以再讲讲价。”
“可他不是说不还价吗?”
“他说归说,也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嘛。”
纪轻舟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但要他讲价又有些嫌麻烦:“其实这租金也还成吧,我那时装店的租金一年便要千元了。”
“这怎好相比?你那可是在英租界最繁华的地方,那路上每日要经过多少钱包鼓鼓的名流显贵?这边呢,客流虽多,消费却非一个层次的,不过我们图的也就是他人多,容易打出名声来,不是吗?”
纪轻舟思忖着,点了点头。
这回毕竟是开分店,当初他便同骆明煊讲好,分店这块两人投资,他负责供货和提供销售指导,骆明煊负责招人培训和管理经营。
既然是两个人的生意,便不能全由着他性子来,能节省自然要节省一些。
想到这,他就朝对方道:“那你讲讲价?”
骆明煊冲他挑眉扯了扯嘴角,表示包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