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开到公司,他本想将保温杯丢车里,但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笨重的不锈钢保温杯看着看着,还挺可爱,于是鬼使神差的,谢枢就将它拎到了办公室。
上午,助理和各部门总管轮番汇报工作。
谢枢的办公室是极简风格,无论金属贴边还是岩板饰面都是最好的材料,清一色的冷调黑白灰,配上保温杯上的鲜艳的红字,就像晚礼服外罩了身乞丐装,怎么看怎么违和,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偏偏谢枢就在眼前,众人敢看不敢言,只能竭力控制,才没让眼神黏在奇丑无比的保温杯上。
但等报告出来,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间,还是忍不住开始八卦。
……昨天那挺好看的青年,已经上位了?
要不是正牌夫人,怎么能强迫总裁用这么丑的保温杯?
短短两天,真的要有正牌夫人了?
所以保温杯里装了什么?
夫人的爱心茶?
然而,其实谢枢没打算喝枸杞茶。
红枣泡枸杞有股怪异的甜味儿,谢枢喝不惯,他把保温杯放旁边当吉祥物,打算出去泡杯咖啡。
结果公司的咖啡机罢工了似的,死活按不出来,谢枢顿了顿,发现他一离开,员工按起来,机器又正常了。
谢枢:“……”
他看上的金丝雀,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于是,萧芜正式入侵了谢枢的生活。
他完全打乱了谢枢的生活节奏,从咖啡茶不离身,到保温杯里泡枸杞,从天天十二点下班,到十点定时睡觉。
谢枢刚开始感觉很怪,但渐渐,他居然发现,他挺喜欢这种感觉。
谢枢自我审视,再结合心理报表,大概能推测,这是对童年的代偿。
因为从没有受到过父母的重视,从没有被唠叨叮嘱关注过,每回同学家长在同学耳边絮絮叨叨,吃了没穿了没衣服暖和不暖和,谢枢有点羡慕。
那怕他已经长大,人格足够自立,彻底摆脱了父母的影响,童年时候的记忆一直埋藏着人格深处,直到现在,变成了一种代偿。
于是,他和萧芜越发的亲密,几乎形影不离。
唯一让谢枢在意的是,萧芜没有花过他的钱。
他的卡从送出去开始,就安安静静,一分钱没花出去过,萧芜的日程简单到离谱,白天起床打坐,给谢枢泡枸杞茶,偶尔和他一起来公司,下午下楼逛公园,晚上睡觉。
清心寡欲到令人发指。
谢枢不住的去想:“所以,他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贪图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纯粹的善意,在谢枢的世界里,利益牵扯更多,当某些事情超出掌控,他发现无法给萧芜提供等价的报酬,第一反应不是欣慰,而是苦恼。
毕竟,总是这个样子,利益相关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等到热闹散了,就只剩下满地狼藉。
谢枢想,他得问一问,萧芜到底喜欢什么。
他给以给萧芜买东西,可以一起去度假,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但是还不等他询问,在一场换季大流感后,谢枢还是病倒了。
他这身体漏的和筛子似的,哪哪都是问题,每年都要住两次院,谢枢早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他非常熟练的办好了住院手续,挂上了吊瓶。
然后,便是连续两天的高烧,昏迷,输液。
两天中,谢枢大部分时间昏迷,小部分时间清醒,萧芜始终拉着他的手,唤他谢春山,眉目间满是惊惶,就仿佛他曾经失去过的某样东西,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又要再次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