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停下脚步:“和试验区有关?”
“不是。”步年顿了顿:“和您的那位夫人有关。”
他轻声:“您还记得,我们先前追踪他的去向,发现他一直秘密养着另外两个实验品吗?我们便买下了他附近的几间民房,在屋内安装了摄像设备,从摄像设备反馈的情况来看,两人中的那个卧床女孩……情况似乎恶化了。”
叶望皱眉:“恶化?”
“是的。”步年道:“她的身体经过长期辐射和诱导改造,细胞的基因链都是属于无序的崩溃状态,这才需要一直注射稳定剂维持身体,但随着疾病发展到后期,常规稳定剂仅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叶望:“距离她上次注射稳定剂?”
步年:“不足半月。”
两人都沉默下来。
步年:“我不太理解您和您的夫人现在是什么关系,也不太清楚您夫人和那女孩是什么关系。”他拍拍叶望的肩膀,“但是,您可能得提前让他节哀顺变了。”
叶望:“……我知道了。”
他转身走入了雨雾之中。
*
漫天大雾的晚上,也正是上下城区分界线防御最薄弱的时候,于是叶望和江岐同时选择了离家。
另一边,江岐刚刚从十三区出来。
他路过漫长狭窄的巷子,外套早被雾气打湿了,睫毛上也糊了一层水雾,有些冷。
但江岐没立马走,他立在巷口的尽头,背靠在水泥墙上,远远看着亮灯的小屋,隔着口袋,摸到了方形的东西。
那是一块糖,可惜今日没能送出去。
糖纸不防水,已然半黏在了糖上,江岐便剥开它,送入口中。
这是上城区超市才有卖的牌子,很贵,据说很讨上城区小姑娘的喜欢,江岐挑了草莓味的,可惜他却没能尝出什么味道,舌间只剩下寒雾中硫磺的涩味。
快凌晨的时候,江岐回到家。
他身上几乎湿透了,衣服半黏在皮肤上,冷风从袖口钻进来,冷的刺股,他只打算赶紧洗澡,可隔着窗帘缝隙,却看见了一楼还亮着灯。
叶望还没睡。
江岐便站在门口地毯上,开始上下打量自己。
上城区也起了雾,但远没有下城区那么大,他如今的模样实在难看,若是叶望盘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好回答。
江岐想,得找个合理的借口。
可他的脑子混沌一片,像是被夜晚的寒风冻僵了,一会儿是女孩苍白干净的微笑,一会儿是她肿胀发紫的皮肤,一会儿是四面高墙的实验室,一会儿是叶望家干净整洁的卧室,颠三倒四光怪陆离,最后归于空空荡荡的虚无,最后,他将脊背顶在门上,慢慢的滑坐了下去。
可还没等坐到底,门忽然被打开了。
江岐踉跄一步站稳身体,看见了叶望的脸。
指挥官穿着睡衣,双手抱臂站在门口,不满道:“我说,江先生,江上校,夫人,我们家门口有可视门铃,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一个人杵在门口,摄像头拍不清你的脸,里头疯狂给我报警,吵我睡着了又被吵醒了,你在搞什么东西?”
江岐便下意识露出微笑:“抱歉,先生。”
叶望拽住他的手腕,手中的温度寒凉如冰,他便将江岐扯了进来:“别站外面了,开着门,暖气都给你弄跑了,怎么,你想冻死我?”
“……这倒没有。”
江岐顿了顿,苍白的脸色总算带了两分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