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绝缘军靴与金属相互撞击,一阵火花四溅过后,头顶的吊灯闪烁两秒,彻底熄灭了。

场上瞬间陷入了混乱。

宾客们疯狂的按着呼叫铃,服务生焦头烂额的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叶望还没来得及继续,便听一墙之隔,裁判将两位选手拉道一处:“诶,先缓缓,等我叫个人来修,你们等会儿再打。”

江岐平平道:“嗯。”

不用在叶望面前伪装的时候,他的嗓音偏冷淡,柔顺和贤良淑德统统不见踪影,剩下刀锋般冰冷尖锐的本质。

叶望啧了一声,心道:“你特么的还想来?我看还是别来了吧。”

这么想着,他打开通讯器,翻到了一个名字,径直拨打了过去。

“喂,下城第十三区的治安署警长是吧,对,是我,裴固,第三军区少将,我来你们下城区办事,遇见个赌博斗殴的黑产,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你们交税,地址是……,名字是夜色桌球馆,嗯,对,这家得罪我了,给你们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挂了电话。

裴齐:“……”

他缩在阴影里,看着无比陌生的表哥,瑟缩的像只羊入虎口的兔子:“表,表哥,我,我,我们不是来玩的吗?”

“谁和你来玩。”叶望胡扯个借口道:“地下城区早该肃清了,我与十三区治安署交好,这桌球馆的账是一笔肥羊,今天恰好撞见,算我免费送给他了。”

“哦,哦……”裴齐双手平放在膝头,乖乖坐好了。

叶望:“走,别坐这儿了,乌烟瘴气的惹人烦,跟我上楼去。”

总闸给他踢断了,一时半儿修不好,叶望抹黑找到了出口,从螺旋楼梯上了楼。

裴齐跟在他身后,可怜巴巴的攥着叶望一截衣摆,也跌跌撞撞的跟了出来。

瞧见楼上台球馆的灯光,裴齐松了口气,随口:“哥,乌漆嘛黑的,你怎么记得路啊?”

叶望:“走了一遍,就记得了。”

大多数人都极其依赖视觉,地下场馆一关灯,即使从楼梯就能出来,他们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底下乱窜,但指挥官受过联邦特训,方向感极好。

他在卡座处寻了个座位,等待治安员的到来。

治安员还没来,却见通往地下室的门一动,江岐从里头绕了上来,他身份不方便暴露,便压着面具,贴着墙根,想要快步从后门离开。

结果没走两步,叶望见他又退了回来,在腰上随意套了条店内工作人员的服务衫掩盖血迹,随后半伏在台球桌上,作势开始击球。

叶望远远瞧了瞧,江岐准头极好,动作也相当利落,白球运动的轨迹和他的枪法一样精准漂亮,像是在做精密的数学计算。

€€€€他似乎有意将自己伪装成店内的工作人员。

三十秒后,叶望知道了江岐退回来的原因,七八个治安员从前后门分别进屋,将台球馆牢牢封控起来,老板诶呦一声迎上前,被为首的治安员一把拍开。

那治安员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苦笑连连,最后不得已起身,将他们带往了楼梯口。

这波治安员主要是来插地下擂台的,楼上的擦边台球不归他们管,一群人哗啦啦往下走。

叶望便瞧见江岐绷直的脊背微微放松,像是松了口气。

江岐现在的身份,若是被查出打非法擂台,帝国那边的心理记录就不好说了,届时,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也会被收回。

治安员大多去了地下,地下只留了几个人看守,打台球的众人便放松警惕,又热闹了起来,只是动作规矩了许多,不敢将手放在侍者的大腿上了。

可偏偏有人喝了酒,越发肆无忌惮。

叶望来时看见的那穿金戴银的暴发户醉眼朦胧,踉跄着推开身边侍者,似乎不满意,他的目光在江岐冷白的指尖一扫,忽而招了招手:“那个服务生,你过来。”

江岐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