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净在一边坐下,看了眼脸通红的弟子,睁着一双对这些已经看得习以为常的眼说:“最好不要对他有什么想法。”
超级直接的一点不带拐弯的话,周围悄悄听着的弟子看过来。
换了个姿势坐着,张净说:“他已经定下道侣,这次回去过不久就该是结契大典了。”
虽然大长老不让事情声张,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约定双方都没有反悔的意思,大概过不久就会正式宣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短短的一句话,多多的信息量,碎碎的人。
其他弟子眼睛一睁,“啊?”
刚处理完伤口的白毛同样震惊,“嗯?”
“?”
没明白结契的本人在震惊些什么,张净直接一手拍人后脑勺上,“你在惊讶个什么劲?”
很好的一下,白毛终于想起来了,迎着其他人投来的视线,边揉着脑子边点头老实道:“是有这么个事。”
前段时间满的二五,大师兄和他提起过这事,还浅浅商量了一下,只是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给抛脑后了。
在平平无奇的一天的平平无奇的时候突然得知什么火爆的消息,得到本人的亲口承认,一众弟子倒吸一口冷气。
在询问对方是谁之前,当事人本人被知情人朋友带走了,一众弟子只能看着两个人一起去了角落。
当晚的消息属实,历练完成,时隔几天一众弟子终于返回宗门后,到手不久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散播出去,消息涉及到的两位当事人已经自行告知所有人了。
他们宗门的门面不知什么时候被据说端方谦和的陵许君得手了,刚到能够结道侣的年岁就定下了结契大典的日子。
结契大典定在初春,刚好是漫山桃花盛开的时候。
结契双方都是名字传遍各宗派的人,大典当天四海各方宗派之人云集,八方来贺,贺礼先一步流水一样不断送来,被抓壮丁帮着记录贺礼的张净一支笔写得笔尖劈叉,手磨得都快冒出火星。
小伙伴忙得想死,林竹生本人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他还挺高兴结道侣当天以及后一天可免两天早上练剑,加上之后是宗门固定休息日,直接快乐三连休,但没想到结个道侣起得比平时还早。
起得比太阳早,他几乎整个早上都在昏昏欲睡中度过,让做什么做什么,中途大长老好像来过,像是怕他饿死,给他塞了口点心灌口茶,之后又忙去了。
窗外飞鹤从浮云中飞过,隐约间能听到远处的热闹声响,在定好时间前,帮着穿衣和束发的侍女将一切打理好,唯一的问题是在场最重要的要结契的本人还没醒,坐椅子上跟躺床上一样睡得沉。
侍女喊了好几声,喊得温温柔柔的,像是想把人叫醒,又像是怕把人吵醒了,最终还是一边的小猫出马,直接毫不留情飞起一脚。
坐着的人瞬间被踹醒了。小猫重新落回桌上,深藏功与名。
人眼睛茫然地睁开,侍女眼睛瞬间一亮。
卡点被叫醒,林竹生根本来不及看镜子里的自己长什么样,眼睛一睁就是站起。外面有人说差不多到时候了,侍女引着他走出房间,踏过门槛。
云雾里金铃声响,清脆利落,回荡在一方天地,越发接近。
低头提过用流云金丝绣着祥云飞鹤的绛红衣摆,白色长发垂下,他垂眼慢慢跨过门槛,抬脚踏上铺了满地的金红缎面。
再抬起眼时,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繁盛桃树下的红色人影。穿着相似的红色长袍,鹤骨松姿,眼尾唇角都带笑,定定地看过来,风吹不动没有丝毫偏移的视线,在安静等他。
一场对他来说不算久,但对对方来说长达漫漫十几年的安静的等待。
出乎在场人意料的,原本还在慢悠悠地跨门槛的人忽然就跑了起来。白发和缀着细金流苏的红色发带扬起,绛红衣摆花一样层层叠叠绽开,从空中纷扬过,带起连片红色的影。
像是静止的精致画卷突然动了起来,热烈鲜活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炽热灼目。站在尽头的闻柏舟一怔,之后迅速伸出手,上前几步。
他稳稳接住了冲来的红色炮弹,出于惯性往后抱着转了半周,长发纠缠间眉心相抵。
熊抱一下后林竹生跳回地面,面前人弯腰向他伸出手。
他抬手碰上了伸出的手,刚一碰上就被紧紧握住,手指穿过指缝,手心相贴。